一袭黑锦衣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南辰王楚淮,步子从马车内出。
长袍随风轻轻飘逸,腰束下坠青玉流佩,更显身形挺拔修长。
那轮廓分明的脸,似上天最好的杰作,直似神明降世,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大手轻抬,看着跪地女子,没有丝毫温度:“带下去。”
虽是一路被拖下去的,但沈苑也如愿到了南辰王府。
不过却是,地牢……
地牢内暗冷无比,周围无数鞭子抽打之声。
那时,还在闺中,她听过陆长胤说过的一句话。
南辰王府的地牢,堪比皇宫大内的审司。
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
这一点,对任何人,从无例外。
南辰王楚淮,若能与此人毫无交集,便为最好。
前些日子风寒还未好,一盆冷水就被浇了下来,直冲脑际。
她身子被捆绑在十字捆桩上,接着无数鞭子落于身上,足足十鞭。
南辰王身边的近卫,练武之人,手上可没有软色。
紧紧咬着牙关,身上薄衣被鞭子撕破不少,身体似被人扯开一般,活生生的疼。
那捆着手臂的绳索一解,沈苑身子瞬间倒在了地上,嘴角血迹而流。
身上疼痛不止,整个后背血迹斑驳,声音哽咽,墨发与后背上的血迹沾染混杂:“沈氏女,求见南辰王殿下。”
元川手中拿着的鞭子,一收于身后。
南辰王府的地牢,入者,下十鞭,这是规矩。
他直接动手,也未请示南辰王楚淮。
远处楚淮步子而来,看到这副场景,眉头微蹙。
他正欲而过,身下锦衣衣角,就被沈苑牢牢抓住:“请南辰王殿下,为我沈氏申冤。”
那洁白玉手,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男人衣角。
她躺在地上,攀附在他脚下。
满身伤痕,与他的风光霁月,天差地别。
剑眉微蹙,楚淮手中掌力一过,便将沈苑身子隔空推开落在远处。
一侧长剑拿过,轻松便是割断沈苑触碰留下血记揪住的印子,楚淮,坐到远处:“冤?你说冤,便冤?”
“陆少夫人,沈氏之罪,不是靠你一人说冤,便可开脱的。”
强忍疼痛爬起身子,沈苑跪在对方面前,眼中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下,一声苦笑。
“杨仲将军乃是我祖父以前的副将,他虽私下与平凉王有往来,可是何以会牵涉到我沈氏一族。”
“凭一封往来的书信,就凭盖着我侯府印鉴就定罪,是不是过于草率。”
暗色之中,昏暗遮住主人的表情,楚淮手中扣着的扳指微顿,冷唇轻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叛逆之罪,什么证据,有所关联者?皆该杀。”
他居高临下,似宣判死刑一般:“陆少夫人,你为外嫁女,侥幸捡回一条命,该是知足了。”
“知足?”一声苦笑,自小端正守矩,沈苑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
“外嫁女?那为何我长姐吊死在了关雎宫?因为她……所嫁之人乃是天下之主。”
“沈家犯难,天子一怒,第一个拿她开刀。”
“平凉王勾结谋逆,总有人要为此事付出代价,皇上怕自己脚下那副龙椅坐不稳,生怕第二个平凉王的出现。”
“这么些日子,华京城的鲜血就连大雨都冲刷不干净。”
“南辰王殿下,你也是皇室子弟,与皇室乃是一条心,我竟然请求你为我沈氏做主,真是可笑。”
天子最忌,无非有人觊觎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平凉王谋逆,一众党羽,往日交好权贵,皆是遭殃。
“放肆。”一侧元川怒喝之声。
楚淮眼神而过,并是制止住对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沈二姑娘,你若要在挑战本王的耐心,死得可就不止沈氏一族了。”
大手轻挑起一侧桌上放置的酒杯,递到她面前,云淡风轻:“沈二姑娘,请吧。”
看着站在她侧边之人,面前那大手捏着的酒杯,随意之极,却可一举定她生死。
他站着,她跪在他脚边一侧。
轻轻从对方手中接过,沈苑苍白的脸色毫无生机,泪水划过:“我父亲门下曾有一人,名为顾南风,他十年窗下穷其一生,才进入仕途,一生清正。”
“平凉王连及党羽一事,他一书清名策,为此平声,却无辜下狱。”
“他本是读书之人,无勾结之嫌,不该被我沈氏拖累,求南辰王殿下,饶他一命。”
“我求你,只要他活,我甘愿而死,用我一命,换他一命。”
楚淮微微偏头:“沈二姑娘,死到临头,却还惦着别人?”
一个重声磕到在地,沈苑额头沁出血丝:“沈氏女,求南辰王殿下。”
满身鞭子留下的血痕,沈苑一闭双眼,将杯中酒水,一饮而下。
素净衣裙,鲜血而流,随着酒杯落地,她的身子也躺在冰冷的地上。
南辰王府……竟然成了她的葬身之地。
……
女子的闺阁内,熏炉袅袅升起的缭雾中夹杂着沉香,檀香的味道。
一侧的妆台上放着不少,铜镜、象牙梳、银质粉盒、瓷制胭脂盒。
床榻四周,帐幔轻轻垂下。
额头细汗不断,沈苑猛的从床上坐起。
“二姑娘,好几日了,你可醒了,老夫人可是说了,若你醒过来,让我们去通传一声。”清檀掀起帐幔,脸上笑意。
“我没事,不过落了水,身子受了寒,等会便去向祖母请安。”
她做梦了,想起前生之事,她葬身在了南辰王府。
天可怜见,她回到了十七岁际。
现在的她,还是沈家女,不是陆家妇。
不过,十七岁的沈苑,已经认识了陆长胤。
三月前的望江楼上,她一曲兰吟曲,名动京城。
让陆长胤对她生了情,而两家人似也有意结亲。
一路穿过后园,两人一路去到沈家大堂,堂内闲谈声不绝。
“二姑娘,可算是来了,老夫人可一直念叨着你呢。”二婶崔氏一捂嘴唇,笑着摇了摇手。
微微行礼,沈苑一笑:“见过二婶,见过祖母,得祖母挂念,几日未向祖母请安,望祖母勿怪。”
老夫人拉过她的手,用手探了探额头:“看来是好些了,你这孩子走路,怎得这般不当心,竟然摔下水去,还好那陆家公子路过,这才让人救了你。”
更新时间:2025-04-16 23:0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