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已经到家的乔嘉懿和乔瑾瑜,还不知道即将要遭遇什么。面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兄妹两个默契的摘下书包,前后脚走进餐厅。
看着桌上脏兮兮的碗碟,还有粘桌面上的饭粒,乔嘉懿闭了闭眼不想说话。
“老二和老四呢?这是吃完就跑连碗都不洗了吗?”乔瑾瑜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几人放学时间差不了多久,家里这冷锅冷灶,也不像是开过火的样子。还有餐桌上那一片狼藉,更像是小六小七干出来的。
按照惯例,卫家早饭一般会多做一些,剩余的就留着给他们五个放学回来当做午饭。基本上每次都是谁先回来谁先吃,剩下的人就只能重新烧火煮饭。
午休这点时间够干嘛的,烙不成饼煮不了粥。
只能蒸柴火饭,时间来得及就拌着咸菜吃。若时间不赶趟,就举着锅巴边跑边吃,灌一肚子风。
毕竟都是不想吃亏的懒鬼,几人通常都是比着往家跑,偏偏就今天奇怪,家里除了他们俩,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哥,你说那俩姓迟的跑哪去了?还有那三个小兔崽子,怎么也不见人影?”
乔嘉懿抱怨着心中疑惑,一边有条不紊的往灶堂里添柴生火,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用炉钩伸进去掏了掏,没找到早上放进去的地瓜,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你说,俩小的会不会是被烫伤送医院去了?所以家里才会没有人。”一边说着还一边眉飞色舞,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
乔瑾瑜瞥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妹妹,忍下心中的嫌弃,压低声音训斥道: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告诉过你说话要三思而后行,你全然当作耳旁风。也不想想,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 会怎么议论你! ”
在乔瑾瑜眼里,妹妹心存恶意是应该的,但不该这般心思浅显毫不遮掩。这样只会折腾出一大堆烂摊子,要他这个做大哥的来帮忙收尾。
毕竟兄妹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名声臭了,他也会好不到哪去。
而且,若是落下个残害年幼弟妹的名声,那还谈什么未来,怕是当下就会被扫地出门。
看着乔嘉懿瘪嘴满脸不服气的表情,乔瑾瑜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若非外公离世前的叮嘱,若非这是世上唯一与他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他早就想放弃她了。毕竟这个妹妹不光不能给予他帮助,还会时不时拖他后腿。
遇上这么个又蠢又坏的糟心妹妹,乔瑾瑜感觉自己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慢条斯理的将洗干净的米混着水一起倒进锅里,盖上盖子调整好情绪之后,这才转过身对乔嘉懿语重心长道:
“哥哥知道你心中委屈,可长辈偏心我也无能为力。你乖一点,不要再闹了,等哥哥长大赚钱就带你搬出去。”
话还未说完,便被乔嘉懿打断:“你每次都说以后以后,还要两年你才能毕业工作,难道这两年都要让我压抑着性子过吗?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突然爆发的情绪,悲愤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哭腔。
乔嘉懿越说越委屈,眼眶憋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故意瞪大眼睛,强撑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直到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才陡然转轻,含了许久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
乔嘉懿难得示弱,这般反差竟意外惹人怜惜。
见乔瑾瑜皱眉抿唇不说话,又恨恨的补充道:“就算你赚到钱,难道就能保证爸爸不再偏心了吗?”心中难掩酸涩妒忌,脱口而出的话里便格外伤人。
听得乔瑾瑜心尖发颤,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有这么戳自己亲哥心窝子的吗?
脸上的表情也不由更冷了几分,语气僵硬的反驳道:“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总是手心里的肉更厚。”
兄妹二人静静对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说什么呢?这不就是现实吗?只是现实太过残忍,他们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碰巧,此时“咔嚓”一声锅裂了…
一锅即将烧开的米汤,全都喂给了柴火。
离老远都能听到乔嘉懿扯着嗓子的咒骂声:“哪个杀千刀的,把锅都烧破了。”像极了那些骂街的泼妇。
忽然想起出门前,自己悄悄塞进灶膛的几大块煤,乔嘉懿又瞬间闭上了嘴,耷拉着脑袋不吱声,整个人沮丧到不行。
见此,乔瑾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又准是她干出来的好事。
每次都是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是损了人,但又不利己。乔瑾瑜真不知道她是在图些什么。总感觉对方跟自己的脑回路隔了十万八千里,让人无从理解。
“都怪老七早上嚷嚷着烤地瓜。”乔嘉懿嘴里小声嘟囔着,就这还不忘了推卸责任。
地瓜?地什么瓜,等谷卫盈想起来的时候,地瓜都被烧成碳了,厨房里头一股子糊味。她连进都没进去,门一开闻到味扭头就跑了。她这小小年纪的,难道还指望她进去检查看看?她就不是那勤快的人。
现在换锅再煮也来不及了,兄妹俩只能空着肚子,沉默的各自拎上书包准备回学校。
路上乔瑾瑜还是率先开口,算是给妹妹递了一个台阶。
“嘉懿,相信哥哥,再等两年,哥哥一定能让你过上舒心日子。咱们离那些讨厌的人远远的,再不跟他们争抢了,好吗?”
争抢了这么久,他也觉得身心俱疲。
乔嘉懿愤愤不平,恨得直咬牙:“凭什么?都是家里的女儿,一个是捧在手心里的宝,另一个就是路边无人理会的野草。”
她不甘心!凭什么呢?凭什么都是父亲的女儿,却一个人被细心呵护,而另一个却无人问津。
若是不曾见过父亲偏心,或许她还能继续忍耐,自欺欺人。
可见过光明之后,又如能何心甘情愿的继续忍受黑暗。
摸着自己尚算清秀的五官,想到谷卫盈那张娇艳的小脸,乔嘉懿眼神里满是恶意。
若不是那个碍事的老五护得紧,她早就把这小崽子弄死了。
乔瑾瑜双眼微眯,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又很快恢复平静。似是尖锐的冰碴,落入水中与其融化为一体。眼神略带警告的意味,冷冷瞥了乔嘉懿一眼。而后又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他也不是心甘情愿选择逃避,只是他所求的一切好像遥遥无期。无论他如何努力,父亲眼里都看不到他的优秀。
他故意挑衅弟弟妹妹,也是为了争夺卫明理的关注,哪怕骂他几句打他一顿也好。
可惜没有,卫明理根本就没把他这个长子看在眼里,做好了没有表扬,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若是做了错事,就只能得到冷冷的两个字“跪下”,仿佛他是什么不入眼的蝼蚁一样,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父亲的慈爱关怀。
卫明理那个男人眼里只有他自己,其次就是钱,这点全家人都看得很透彻,毕竟他也未曾掩饰过这点。
所以乔瑾瑜想要赚到很多很多钱,让卫明理知道他才是家里那个最有出息的孩子。想让父亲以他为傲,后悔曾经对他的忽视,余生在愧疚与懊悔中度过。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平复心中的委屈与不甘。
心里抱着这种期待,所以乔瑾瑜拼了命的学,只有学习才是他反抗的唯一出路。
好在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中专,成为邻居口中夸赞的别人家孩子。
可卫明理的眼中依然没有他的身影,宁可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只知道憨吃憨玩的傻丫头身上,这不得不令乔瑾瑜感到挫败。
眼中看不到丁点希望,就像是是漫无目的的狂奔,让人很难继续坚持下去。
所以他放弃了争宠,只想着快点长大,早些带着妹妹离开这里。或许离得远些,才能摆脱内心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更新时间:2025-04-16 23:5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