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铁邂逅Crush的第二天,未来婆婆就上门提亲:“瞧瞧,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婚事就这么定了!”---1老天!一定是在做梦!我伸手掐脸,可刚睡醒手上没轻没重,疼得禁不住“嘶”了一声。“不是做梦。”Crush声线清亮,慢悠悠的,带着隐约的... 花间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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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铁邂逅到竹马情深,现代言情,细水长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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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铁邂逅Crush的第二天,

未来婆婆就上门提亲:

“瞧瞧,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婚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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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天!一定是在做梦!

我伸手掐脸,可刚睡醒手上没轻没重,疼得禁不住“嘶”了一声。

“不是做梦。”Crush声线清亮,慢悠悠的,带着隐约的笑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邪恶的魔爪伸向他。

对方一个闪身躲开,顺势拉下黑色口罩。

帅,颜值爆表的那种。

正是昨晚我在地铁上邂逅,又在我梦里溜达了一晚上的那张脸。

许是我的表情太夸张,他微一清喉咙:“如假包换。”

脑袋里嗡嗡作响,我扭头看向四周。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摆设。

万年历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 10月1日,上午10:45。

电视里,主持人正用欢快激昂的声音,描绘着各地欢度国庆的盛景。

等等,镜子里的炸毛怪物——竟然是我!

“乖孩子,你听见阿姨说什么了吗?”

温柔试探的声音响起,怕惊醒梦游一般的我。

“什……什么?”我懵。

身穿大红外衫的阿姨笑着,以指为梳,上前亲昵地替我打理乱发:

“我刚刚说,你们俩年纪相当,也相互有意,不如就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我嘴角扯了扯,扭头喊老妈:

“妈,昨晚的蘑菇是不是没熟?我出现幻觉了……”

“瞎说,哪有金针菇中毒的?”

我妈端着刚沏的茶,迈着小碎步出现:“臭丫头,连你杜姨都不认识了?”

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我妈大声斥责:“快去收拾一下,成什么样子?”

终于得空逃进洗手间,我猛扑了几捧水到脸上。

冰冷,刺激。

客厅里,我妈和杜姨聊得热火朝天。

我竖起耳朵,终于听出些许头绪。

2.

昨晚下班,地铁。

因为始发站上车,我找了靠边的位置就睡。

几站过后,突然被一阵急切而又兴奋的声音吵醒。

距离很近,是软软糯糯得近乎撒娇的女声,似是请求与某个陌生人互加好友。

对方应该是拒绝了。

女生声音泫然:“那……你帮我签个名吧,拜托……”

我忍不住想笑,签名?

难不成是什么明星或网红微服私访乱入地铁?

仗着戴了口罩,我夸张地打了一个大哈欠,这才懒懒地半睁开眼。

女生似乎要到了签名,正一步三回头地朝同伴走去。

再抬眼,我只觉得朦胧间眼前突然一亮。

斜对面那人戴着黑色口罩,身姿挺拔。

驼色上衣加黑色裤子,简单的搭配在他身上,也变得卓尔不凡。

真是,狠狠地踩在我的审美点上。

四目相撞时,他眼底一片漫不经意的随和。

既没有因刚才的事沾沾自喜,也没有烦躁不悦,仿佛一切自然而然。

过目难忘,我忍不住就又瞥了一眼,一眼,又一眼。

再忍不住,又偷偷拍了段视频。

那一瞬,我突然理解了爸妈婚纱照上那一句:

“朦朦胧胧,看过你一眼,从此不曾合眼。”

我把视频传给闺蜜白菲,她比我还激动。

信息轰炸而来,不断怂恿我:

“去要微信呀,要手机号,立刻,马上!”

我:“前车之鉴,我才不要去碰钉子。”

“那就制造偶遇。”

“太假了,装不来。”

“怂。”白菲鄙视,转眼又发来数十条制造偶遇的方法。

叠加一系列土味情话,土得让人发麻。

“道路千万条,勇气第一条。”白菲说。

紧跟着屏幕上跳出一张图片。

黑底白字,明晃晃地写着:女追男,隔层纱。

我一边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无意中抬头。

老天……帅哥什么时候站到我旁边的?

站了多久?会不会看到我的聊天信息?

我忙不迭地摁灭屏幕,只觉得一颗心扑扑直跳,连脸都烧得滚烫。

白菲的微信轰炸仍在继续,手机“叮叮咚咚”吵个不停。

我不敢再看,索性装睡。

有贼心没贼胆,注定只有一种结局:当面不敢,错过不甘。

回到家,我懊恼至极,一遍遍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那么怂?

碰钉子怎样,又少不了一块肉!

白菲的“偶遇”技巧那么多,总会有一条合适……

说不定运气好,就能要到微信……

悔恨之下,我在网上发了个“地铁捞人”的视频,还酸溜溜地配了文字:

地铁人潮中,旁人只是匆匆过客,擦肩而过,后会无期。

但你,我真心期待能再次遇见。

白菲嘲笑:“就你,再遇见十次也白搭。”

我拒绝正面回应,直接把自己的评论置顶:

若有缘相识,必嫁!

其实我知道,地铁捞人就如大海捞针。

我的账号只记录一些小事,又屏蔽了亲戚同事,单个视频点赞最多的也就几十个。

发视频,并不求真的能捞到针,而是告诉自己,我捞过了。

努力无果,好过白白错过。

多此一举,只是让自己心里没那么懊悔而已。

直到昨晚睡前,一切都如我所料。

视频播放寥寥无几,底下的评论也是只有白菲的冷嘲热讽。

可谁能想到一觉醒来,事态竟已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正在不可控的路上发足狂奔。

3.

离了个大谱,视频竟被Crush的妈妈刷到。

而她,正是我妈多年的牌友。

杜姨一眼认出自己儿子,于是兴致勃勃地将我所有视频看了个遍。

客厅里,杜姨笑声爽朗,正对我妈讲述着:

“怎么都瞧着这姑娘眼熟,再一看,不就是你头像里的小姑娘嘛!”

她声情并茂得像在做年度工作报告,恨不得让全天下都得知自己睡前刷出来的“奇缘佳话”。

老妈一边应着,一边扬声催我:

“杜姨和辰奇等半天了,快点!”

我硬着头皮,像只蜗牛般一寸寸移步。

明媚的阳光下,老妈与杜姨聊得热火朝天。

辰奇背对我端坐在扶手椅上,坐姿端正,无懈可击。

从我的角度,刚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停在手机游戏界面,百无聊赖地划拉着。

屏幕上的人物随着他指尖来回旋转,一时间桃花朵朵,落英缤纷。

杜姨的手机亮着屏放在茶几上,循环播放着我昨天发的那条视频。

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妄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杜姨的眼像聚光灯,随意一扫,就瞄准了角落的我:

“乖孩子,快过来坐。”

我妈瞥我一眼,劈头盖脸地斥责:

“我一早就说,杜姨家小奇比你大一岁,让你见个面,你偏不去!

这转个眼,反倒玩起地铁一见钟情来,还把老娘屏蔽了!”

杜姨替我解围:“年轻人讲究自由恋爱,你瞧,这才叫真的有缘!”

我脚趾抠地,只恨自己不能原地蒸发。

杜姨看我,又喊辰奇:“择日不如撞日,今儿还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你们俩不如就把这事儿定下!”

辰奇收起手机,无语无奈:“妈,您怎么不问问阿姨和小羽的意思?”

庆幸,虽然我妈平时总是生怕我砸她手里的样子,这时总算说了句明白话:

“话是这样说,不过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孩子们心性不稳,还是应该让他俩先处处。”

杜姨想了想,大手一挥:“辰奇,还不带你女朋友去约会?”

辰奇起身,落落大方地朝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4.

十月的风不冷不热,将我的不安渐渐吹走。

冷静思索,我觉得除了有点天上掉了大肉饼的无措感,自己还是幸运的。

头一天看上的帅哥,第二天竟然和我在咖啡厅相对而坐。

“你……”

“你……”

我和辰奇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迟疑一瞬又不禁同时笑了。

灯光幽然,香气浓郁。

两杯拿铁上的心形图案微微浮动,像是要彼此靠近。

这氛围,让我再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辰奇唇角勾起浅笑:“心想事成,是不是蛮惊喜的?”

声音好听,语气里却带着隐约的揶揄。

“惊有余,喜不足。”我期期艾艾。

又觉得容易被误会,忙补充,“也不是喜不足,只是……”

“只是,你其实并没真正期待视频带来这样的效果,所以一切突如其来时,反而是吃惊大于喜悦?”辰奇问。

分析合情合理,我只能点点头:“是不是影响到你的生活了?”

我有些不安,觉得应该解释一下自己冒失的行为。

正组织着语言,辰奇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

他道了声“抱歉”侧过身接听,不一会儿就挂断电话:

“我有件重要的事需要处理,请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

“好。”我懂事地点头。

原以为不过是处理下公务,或是临时开个视频会议,见怪不怪。

可一转眼,却瞧见辰奇手机屏幕上酷炫动感的游戏画面。

手误。

我在心里替他辩白,但下一刻就被现实打脸。

辰奇旁若无人地塞上耳机,一秒进入游戏状态。

神情严肃、专注,远比我参加部门会议时还要投入。

我像被石化,过了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口中“重要的事”,真的就只是场游戏。

辰奇时不时与队友交流着,声音虽低,却是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真的在指挥一场战争。

都说男人专注的样子最有魅力。

我仗着他无暇顾及,越发大胆地打量着他。

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部轮廓清晰,线条刚毅,简直就是游戏里精心设计出来的模型。

快到二十分钟的时候,“模型”突然抬眼看我:“那个……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哦。”我猝不及防,本能地点头。

过了会儿,咖啡厅里的顾客渐渐多起来,前后左右,都是有说有笑的情侣。

只有我被长相逆天的帅哥晾在一旁。

杯里的咖啡搅了又搅,却苦得难以下咽。

或许是想向他靠近,刚才点单时,我下意识选了和他一样不加糖。

这时,我有些后悔了。

勉强喝下半杯后,咖啡彻底凉了。

旁桌的情侣来了又走,辰奇的游戏一局接着一局,反复冲我说着抱歉。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一而再,再而三。

我终于意识到,难道辰奇并不是真有急事,而是以这样的方式在拒绝?

在网上一番搜索,得出的结论与我想的一样。

我怒!不满意就直说,拐弯抹角地闹哪出?

心底一阵无名火升起,我把咖啡勺往桌上一扔。

强扭的瓜不甜,他不乐意,我还不稀罕呢。

5.

手机视频通话的铃声乍然响起。

屏幕上,黎旭苦着脸,一上来就喊着“姐姐”求救。

“谁是你姐姐?”我正在气头上,随口就怼了回去。

“大过节的,吃火药了?”黎旭不解地挠头,好脾气地改口,

“不是姐姐,是师父,师父总行吧。”

“说吧,又怎么了?”我问。

“其实没什么事。”他嘻嘻一笑,“就是给你看看草原——我美丽的家乡。”

说着,他切换成后置摄像头。

眼前是望不到边的草原,天空出奇的蓝,白云朵朵,层层叠叠,像是巨大的棉花糖。

仔细听,有呼呼的风声掠过。

“你不是说想看草原又怕被蚊子咬吗?这下两全其美了!”黎旭得意地笑。

镜头从左到右,在原地缓缓旋转一周,每一帧都是养眼的美景。

“确实很美,比我想象得还要壮观。”我笑起来,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黎旭越发得意,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连夜坐车返乡的劳累,和一路上的见闻,趣事。

平日里,我很少在公共场合与人视频通话,可此刻情况特殊。

看着对面仍在专注游戏的辰奇,心底反倒觉得生出一点报复的快感:

这下扯平了。

你尽管在游戏里刀光剑影,我自然也可以赏着草原风光谈笑风生。

余光瞥见辰奇那边退了游戏,我并没有立即挂断,反而一副很熟络的语气,继续与黎旭谈天说地。

但辰奇够狠,他不催不闹,只是双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在他的注目礼之下完败,仓促地挂断视频通话。

辰奇一笑,这时反倒装起体贴:“咖啡凉了,这家的鲜榨果汁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灯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明亮,脸部轮廓更是无懈可击。

虚伪!我暗戳戳地腹诽。

拐弯抹角,就算绕个八百圈,也不过是想拒绝。

“或者来杯奶茶?”见我不说话,辰奇再次提议。

我心中略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狠下心说:“不用了。”

“嗯?”他疑惑地看过来。

深吸口气,我严肃认真地说:

“对不起,我知道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很不礼貌,但你也不用拿游戏当借口忽略我。”

“不是……”辰奇张了张口。

我不给他狡辩的机会,一鼓作气地说:

“我回去就删除视频,然后告诉杜姨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这样,也就不用再打扰你了……”

“你有男朋友?”他眉心微蹙。

“不可以吗?”我反问。

越是心虚,我越是一派理直气壮。

辰奇垂下眼皮不再说话,隔了会儿才问:“真的吗?”

果然,他只是疲于应对,才没完没了地用游戏打发时间。

这时我一提出不再打扰,他立即顺势把事情敲定。

甚至还怕我反悔,反问是真的吗。

我被气笑,心中愤愤:“当然是真的,我说到做到!”

不知为何,我拎包起身时,猛然觉得他眸光似乎黯淡了一下。

但,多半是错觉。

待转身走出两步,突然听到身后试探的声音:

“小汤圆,你不记得我了?”

“小汤圆?”我停住脚步,指了指自己,“叫我?”

辰奇隔着窄桌仔细打量我,眼中带着点好奇与探究:

“变化可真是不小……”

我被盯得汗毛直竖:“我们……之前认识吗?”

6.

隐约间,我觉得这称呼有点熟悉,一时却想不出头绪。

辰奇示意我坐下,手在桌面上比了个高度,边回忆边说:

“那时,你刚刚比这桌子高一点,圆乎乎、胖嘟嘟的,那个冬天总爱穿一件雪白的羽绒服,远远看去,就像行走的汤圆。”

“小汤圆,白色羽绒服……”捕捉到关键词,我脑子里开始疯狂检索。

他见我仍是没记起的样子,适时补充:

“不过那时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只准我叫你‘女侠’,也不知道是受了哪部剧的影响,一个女孩子,却非要学人家行侠仗义。”

“还有,那时你可承诺过,长大后要把我娶回家,你竟然都忘了?”

“小汤圆,白胖胖,甜蜜蜜,暖洋洋。小汤圆……”

辰奇手指轻敲桌面,像个孩子一样吟诵简单上口的歌谣。

“我是小汤圆,你就是细面条!”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我终于想起,这样的话,在童年时我曾愤怒地喊过许多次。

“你是牛牛?”我问。

“总算想起来了。”辰奇松了口气,微笑点头。

“怎么可能?”我惊讶。

眼前气质不凡的男子,怎么可能是记忆里那个又黑又瘦的熊孩子?

那一段记忆,像是被时光尘封在脑海中。

辰奇循循善诱,仿若三月的春风,拂去一抹抹轻尘,年少的岁月顿时鲜活起来。

因为两家是邻居,我和牛牛从小一起长大。

他追着我直喊“小汤圆”时,我们刚上小学。

那时,牛牛虽大我半岁,可个子却比我矮了多半头,瘦瘦弱弱的像个猴子,和帅字沾不到一点边。

老话说:“七岁八岁狗都嫌。”

牛牛也一样,他像所有熊孩子一样,给我起外号,然后每天贱兮兮地追着我唱《小汤圆》。

我被惹急了,扯着他的衣领嚷:“我是小汤圆,你就是细面条!”

细细瘦瘦,比女娃子还弱,可不就是面条!

或许正是因为太细狗,熊孩子牛牛也会被更熊的孩子们欺负。

那天下午,我刚一进学校,远远就看见牛牛被几个大点的孩子围着。

他们有的推搡着他,有的指指点点,遥遥传来一阵哄笑。。

“不许欺负他,要不然我就告诉老师!”

我二话不说冲了上去,用胖乎乎的身体把那些调皮的同学撞得东倒西歪。

随即指着他们怒斥:“老师说了,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谁要是欺负同学,就罚他去操场站着!”

毕竟都是孩子,被我咋咋呼呼地一喊,立即闹哄哄地散开。

牛牛眼里亮晶晶的:“小汤圆,你可真威风!”

我那时才觉得,小汤圆,似乎并不是一个贬义的称呼。

我更加得意,随口就说:“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可过了两个月,我们却不欢而散。

起因是我觉得牛牛太瘦弱,于是好心提议:

“细面条,要不以后你嫁给我吧,这样,我就能天天保护你了。”

可他竟然拒绝了,还坚持说一定要女孩子嫁给男孩子。

我则单纯的认为,嫁给一个人就是寻求他的保护。

他需要我的保护,自然该他嫁给我。

一言不合,我们闹了好几天别扭。

之后的某个周一,我发现辰奇没去上学,一问老妈才知道他们搬了家。

我偷偷掉了几滴泪,还赌气扔掉了辰奇送我的糖果味橡皮。

上大学那会,我们家也换了房子。

现在细想,应该是从那时起,因为距离拉近,老妈和杜姨的联系再次多了起来。

但她们通常只是聚到一起去奇牌室,我反倒没再见过杜姨。

我妈好几次提起,要我去见见杜姨家的孩子。

我始终没有对上号,根本没想到老妈口中的“小奇”,就是当初的“牛牛”。

7.

接下来,是青梅竹马的大型认亲现场。

我和辰奇同时卸下包袱,都像是蜕去一层硬壳,轻松了许多。

我取笑他“男大十八变”,样貌和小时候天差地别,跟基因突变似的。

“你不也一样,那时壮壮实实的小姑娘,现在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他自然不甘示弱。

没错,现在的我也和小时候有一些差别。

起因是刚上初中那会儿,闹了场急性肠胃炎,我直接瘦了二十多斤。

算是因祸得福,后来病虽养好了,却是怎么吃都吃不胖。

我略带自豪地反问他:“这样不好吗?别人忙着减肥的时候,我在狂炫,而且怎么吃都不会胖。”

“不好,不好。”辰奇一本正经地摇头,“哪里有这么瘦的小汤圆?”

我用纸巾团成球砸他,明明距离很近,却偏离了方向。

他顺手接过:“这么大的人了,砸人的准头一点没有长进。”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吗?

虽多年不见,却丝毫不觉得生疏。

我们谈天说地,从咖啡厅换到步行街。

又穿过公园,去满是烟火气息的巷子里吃晚饭。

回途中,他买了一束花给我,是向日葵。

夕阳正好,澄红的光线下,他的脸颊染了丝淡淡的红。

“我们约会吧,小汤圆!”他说。

“啥?”我内心狂喜,一时愣在原地,这就要在一起了么?

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可他接下来的话,又生生地把我从云端扯了回来:

“我知道,你视频中的话不能完全当真,所以,我们约会,也不能当真。”

“那是……什么意思?”我懵。

“是这样,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利用工作之外的时间去做。

但我妈坚决不同意,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假约会,然后你去做你的事情?那不是助纣为虐?”

“我又不是做坏事。”辰奇作势拍我。

我一矮身躲过,警惕地和他拉开距离:“那是做什么事?”

辰奇犹豫一瞬,终是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上辈子也没有拯救过银河系。

之后半程,我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

辰奇似乎没有发现,只是苦口婆心地劝我同意。

“三个月,我可以请你喝奶茶,陪你逛夜市,带你去坐摩天轮。如果你不介意,我还可以接你下班……”

“成交。”我决定接受现实。

假的就假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真呢。

我们像古装剧里一样击掌为盟,之后相视而笑。

8.

晚上,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我吃惊地发现,昨天的视频竟然已经有十几万的播放,点赞评论多得看不过来。

评论区,网友纷纷贴出自己在地铁、高铁、车站等等地方的存图,一起捞人。

我有心删除视频,又觉得下面那么多捞人的信息,万一因为我删除视频而错过,岂不是罪过?

思量再三,还是留下了视频。

我向白菲吐槽。

她刚贴上一张黑面膜,闻言顿时仰天狂笑,像是电视剧里阴谋得逞的大反派。

“时羽你就谢谢我吧,要不是我花大洋助你上热门,你觉得视频能火,能被你的准婆婆看到吗?”

“我……真的会谢。”我哭笑不得,隔空送她一个拳头,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那视频被无限循环播放,我差一点就原地去世!”

白菲看热闹不嫌事大,满是兴奋地分析:

“地铁奇缘!青梅竹马!时羽,你们肯定有戏!”

“不会,他不过拿我当挡箭牌而已。”我有些沮丧。

白菲一把扯掉面膜:“挡箭牌怎么了?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而且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时羽,你要是到时还搞不定他,以后也别说是我朋友了。”

我一边听她唠叨,一边随意翻看手机。

果然在一堆消息中,看到两条帮上热门的系统提示。

白菲倒是够大方,不仅用自己的号帮我上热门,还匿名用了一个陌生帐号。

“李白晒不黑?什么名字……”我无语。

好好好,就冲闺蜜这大方劲儿,我也不能怂!

话虽如此,但知易行难。

接下来的两天,辰奇每天早上都在楼下等我。

然后开车送我去和白菲碰面,他则溜之大吉。

我和白菲逛街,购物,去游乐场,去各种地方,聊各种八卦。

等到太阳落山时,他又买了鲜花、奶茶,或是其它礼物,穿越半个城市把我送回家。

唯一一次他主动拉我手时,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

他掌心暖暖的,温度仿佛顺着手臂,不断往心上涌来。

我脸颊烧得发烫,他却拿起手机拍照,微笑着冲我解释:

“发给我妈应付差事,否则她就该打扰你了。”

我抽出手下车,头一次没和他说再见。

到第四天,看着辰奇的车再次消失在路口,白菲有些无语:

“你天天跑来找我,怎么搞定他啊?”

我:“其实在路上,我们还是有说有笑的。”

“有毛用?你又不是要和他拜把子,感情进度条有进展吗?”白菲是真的刀子嘴。

我嘴硬:“你懂什么?欲速则不达,明天再说。”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白菲狠狠白我一眼,不解气地补刀,“拖拖拉拉,迟早要黄。”

9.

白菲说的我自然懂,可又能怎么办?

那家伙心里只有他那“重要的事”,跟鬼迷心窍似的。

我和他独处的时间,只有往返路上。

白菲教我一堆攻略,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眼看国庆长假只剩一天,白菲终于爆发,冲着驾驶位上的辰奇抱怨:

“帅哥,你天天把女朋友往我怀里塞,有没有考虑过我男朋友的感受?”

“你有男朋友?”辰奇一愣,见白菲横眉怒目,立即反应过来: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之前真没想太多。”

白菲和男友阿旭异地恋,她昨天还和我吐槽,抱怨阿旭连假期都要加班,不能来看她。

“你不是说……”我刚出声,白菲立即扭头,凶巴巴地斥:“你闭嘴!”

说完,飞速朝我眨了眨眼,疯狂暗示。

我迷糊。

她又转向辰奇:“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必须把她带走!”

我总算心领神会,可怜巴巴地看一眼白菲,又地看了看辰奇:

“世界这么大,都没我容身之处了吗?”

辰奇“噗嗤”一笑,下车扶着我肩膀一个向后转:“走吧,世界这么大,今天我带你去玩。”

说完,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安抚:

“是我的错,害你跟只被抛弃的小猫似的。”

神助攻啊!

避开辰奇的视线,我手伸出窗外,偷偷向白菲竖了个大拇指。

她得意地一扬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人逢喜事精神爽。

车子转了弯,阳光旋转着照进来,衬着我心底的喜悦越发明媚。

我们像真正的情侣一样,逛街,游玩,品尝路边的小吃,打卡各处的景点。

无意间逛到一条遍布娱乐项目的巷子里。

里面满是套圈、投球、射击等游戏,热闹非凡。

我的目光被打气球摊位上足有半人大的毛绒兔子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去打一轮?”辰奇鼓励。

我摇头,拽着他就要离开。

他立在原地,反问我:“既然喜欢那只兔子,为什么不大胆一些?”

我有些无奈:“这种游戏都是商家的套路,哪能真的中到大奖?”

辰奇直接扫码付了款,信心满满:

“不试试怎么知道谁是被套路的那一个?来吧,我教你!”

人来人往的摊位前,辰奇像个专业教练一样,不紧不慢地教我怎样端枪,怎样瞄准以及种种注意事项。

一通输入,我莫名自信起来。

可一声枪响后,一整面墙的气球安然无恙。

怎么可能?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调整状态,又连着打出几枪,直接打到怀疑人生。

邪门了,这哪里是气球墙,分明就是百战沙场的盾牌!

否则,就算瞎猫也能撞上个死耗子了。

“牛牛,你这什么教练水平?”我有些沮丧,果断把锅甩去辰奇头上。

正要放弃时,忽然觉得背上一暖,两只手臂从身后环过来,稳住我的手腕。

辰奇的气息就在耳畔,声音很轻,像哄不听话的孩子:“不许再叫牛牛,要不然……”

10.

“要不然怎样?”我不服气地回身,猛然发现自己已完全被他圈在怀里。

呼吸相闻,四目相对。

我看到辰奇漂亮的眼睛里,住着一个小小的我。

天呢!

我心底震撼,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膛里使劲蹦呀蹦,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辰奇似乎也怔了片刻,才低低地说:“专心点。”

我僵硬地转过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端起枪。

他依然从身后环着我,微调了一下说:“开。”

我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气球爆了。

接下来,他调方向我开枪。

离谱的是,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只气球的爆开。

到后来,连摊主也禁不住频频侧目,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喜欢,就要大胆一些嘛!”

辰奇接过摊主递来的大兔子,晃了晃塞给我。

我接过,怀里瞬间满满的,软软的。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这只大兔子这么容易就属于我了。

更不敢相信,辰奇刚刚抱住了我。

脸颊仍在发烫,满脑子都是刚刚被他圈在怀里时的暖暖的气息,和紧张到窒息,却又满心欢跃的感觉。

“再敢叫牛牛,以后就不带你玩了!”辰奇一脸得意,使劲揉了揉我头发。

糟糕!白菲教了我一堆套路,让我搞定他,结果我反被他撩了。

我不信邪,开始拉着他到处挑毛绒玩具。

本以为会为难到他,可那家伙却像个游戏全才,套圈,掷飞镖,扔球样样精通。

我想要哪个奖品,几分钟之后,它肯定就会华丽丽地落入我怀中。

从小到大,我对这些奖品都只是想想而已,从不相信自己能得到。

这一次,几乎弥补了之前所有的遗憾。

可我没有三头六臂,一手一个大毛绒玩具就已举步维艰。

辰奇干脆要了根粗绳,把战利品全绑在一起挂在自己肩上,前胸后背全是大大小小的玩具,活像个小贩。

“你再不走,那些摊主都该哭了。”我拉着他撤离战场,笑着打趣,“你那极其‘重要的事’,不会就是天天练这个吧?”

“怎么会,这些都是我初中之前的技能。”辰奇摇头。

“那你这些天到底在做什么?”我忍不住问。

“自然是……很重要的事。”辰奇一笑,带着些自嘲,“不过也许在旁人看来,算不上什么大事。”

过了片刻,辰奇突然说:“等会带你去看场比赛吧。”

11.

原以为,辰奇说的比赛是足球、篮球那种的运动类比赛。

结果,却是一场电竞赛。

因为有些小失望,我并没仔细看场馆门口的宣传,只记得似乎是什么城市入围赛。

值得高兴的是,入场时人很多,辰奇怕走散,一直拉着我的手。

“你不喜欢?”我们随着人流缓缓进场,他侧眸看我,低声解释:

“我见你手机上也有这款游戏,应该会感兴趣。”

我点头。

事实正如辰奇所说,虽然一开始我心里有些小排斥,但比赛正式开始后,也渐渐觉得有趣起来。

我玩游戏,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几乎不考虑技巧或战术。

这时,被主持人诙谐又不失精准的解说一点,顿时觉得通透了许多。

辰奇像是有先见之明,每当主持人说出一个专业术语,或是我摸不着头脑的梗时,总会及时附到我耳边低声解释。

耳畔暖暖的,痒痒的,我们彼此贴近,低声细语,不自觉地亲近了许多。

几场比赛看下来,我从索然无味到渐觉有趣,再到彻底沉浸,完全被场上的氛围感染。

比赛间隙,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各路英雄介绍。

辰奇突然凑到我耳边,声音淡淡,带着隐隐的笑意:

“没见到你之前,我曾经觉得,你现在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我抬头,屏幕上赫然是一位彪悍的女战士,正抡着大锤给地面砸出一圈裂痕。

我捏着拳头砸过去,他抓住我手腕求饶,忙不迭地补充:“不过你现在还挺好看的,就像……”

“就像什么?”我僵着脸追问。

主持人的声音刚好传来,下半场比赛开始。

辰奇抓住救星,安抚地拍拍我肩膀:“听话,先看比赛。”

回程时,已是掌灯时分。

我被一场场的比赛感染,也禁不住手痒,打开许久没玩的游戏。

辰奇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天。

许是一下午被灌输了不少游戏战术,仿佛福至心灵。

我原本被吐槽的水平,今天竟连着拿到两次MVP。

到第三把游戏时,我被针对了。

12.

起因是我现学现卖,照着比赛中的样子蹲了几次对面中单。

结果对面妹子果断呼叫在线男友,二打一,我被虐得毫无还手之力。

队友发现我被针对,也想来帮忙,结果却是多一个人被虐。

我欲哭无泪。

每次阵亡,还要听对面又嗲又嚣张的声音:“怎么样,我男朋友厉害吧?服不服?”

“不讲武德,有什么好骄傲的?”我自然不服。

“男朋友厉害,我就是骄傲!”女生大言不惭,夹着声音撒娇,“老公真好,就知道有你在,没有人敢欺负我!”

“宝宝,你也是最好的。”男生回。

两人一唱一和,被吊打之时,我又猝不及防地吞了一口腻乎乎的狗粮。

我又接连着被虐了几次后,连对面的人也看不下去,劝她见好就收。

女生忿忿不平,“哼”了一声说:“那行,你让我原地击杀三次,我们就饶了你!”

“想得美!”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当即决定,宁愿挂机也不会满足她的无脑要求。

正想着,车子猛地一个刹车,接着靠边停下。

辰奇微一清喉咙凑过来:“小笨蛋,人家有男朋友,你没有吗?”

声音异常温柔宠溺,明显是故意表演。

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

“瞧瞧,人家也是有男友宠的。”

“这个小哥哥声音好好听!”

“哇,这下热闹了哦……”

辰奇信心满满地从我手中接过手机,可第一回合就落了个惨败。

对面的情侣更是嚣张,不住地嬉笑着:“哎呀,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唔,还真是大意了。”辰奇像是没听出人家话里的嘲讽,一派云淡风轻。

有队友善意提醒:“帅哥,你女朋友经济差太多,不是有技术就能逆袭的。”

“我知道了,所以还请队友们多多支援。”他声音谦和礼貌,让人顿生好感。

“行吧,及时沟通。”队友们纷纷表态。

局面被玩成什么样,我最心知肚明,一点都不抱逆袭的奢望。

辰奇却一点不慌,他虽然没有逆天的本事,但面对紧张局势时,总是能十分冷静。

一次又一次,他借着灵活的走位躲避击杀,利用防御塔保护自己。

一旦认准时机,则立即请求队友支援,借着人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有时,他甚至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把敌方引入包围圈。

对面的情侣被连着击杀三次后,辰奇含笑问我:“怎么样,宝贝?”

我也不含糊,对着手机鼓掌赞叹:“宝宝,你太棒了,我爱死你了!”

说完,脸上却不自禁地阵阵发烫。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要陪他演这死出。

不过,还真的挺爽。

对面情侣气急,叫嚣着找他单挑。

辰奇拒绝,大言不惭地说:“这本来就是团队作战游戏,能群殴干嘛单挑?”

说完,又顺便猛夸了一番队友。

我以为他尝到甜头,会故技重施地多抓对面几次。

但下一波团战时,他却直接请求集合,直接攻击对面水晶。

逆风翻盘,游戏结束时点赞声不断。

13.

“还生气吗,宝贝?”辰奇在微暗的光线下看我。

他眼眸里映着城市灯火,熠熠生辉。

“宝贝”两个字似是惯性口误,却又自然而然。

刚才被游戏声吵着,我并没听出异常。

现在安静下来,只觉他的一声“宝贝”虽声音轻浅,却像是触动人心尖上的弦,引得心底一阵阵震颤。

如果这样的呼唤出自真心,那我该是多么快活开心呀。

见我出神,辰奇突然抬手揉我发顶:“小笨蛋,高兴傻了?”

“经济没追上,差评!”我故意摇头,免得他得意忘形。

他摇头苦笑:“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保证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那可不见得,这次你比别人厉害,说不定下次碰上的敌人就比你厉害许多呢。”

他侧头思考,认真地回答:“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几率很小。”

我笑了,这家伙,总有迷一样的自信。

可这样的他,我却越来越喜欢。

我喜欢他拥着我时,从后背传来的温暖;

喜欢被他揉上发顶时,心底莫名的喜悦;

喜欢他喊“宝贝”时微扬的唇角,和眼眸里星辉般的光芒。

晚上,白菲发消息问进度。

我:“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白菲满意地点头:“行吧,也算有进步。继续加油!”

我踌躇满志:“必须的!”

长假很快结束,因为工作地点不算近,我和辰奇很少再见面。

但按照约定,他还是能拿我当挡箭牌。

于是每天下班前,我都会收到他的邀约消息:“一起吃饭吧!”

然后下一刻接到他的电话:“拜托回下消息,做个样子,我要截屏聊天记录应付我妈。”

我挂断,回复“好的”。

晚上闲得无聊时,他会拉我一同游戏。

他倒是说到做到,在游戏里总会把我护得十分周全。

算不上形影不离,但每次我有危险时,他总会及时出现。

有时打不过,他就坚决地让我撤退,自己一个人与敌方周旋。

特别的优待,自然引来他几个哥们的好奇。

一直喊他“奇哥”的方元甚至加了我的微信,追问我和他什么关系。

我:“去问辰奇。”

方元:“搞什么神秘?奇哥只说是邻家妹妹,真的吗?”

周末,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逛街。

他说,算是报答我的“挡箭”之恩。

将近一个月时间过去,我和他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恋爱进度条加载卡顿,白菲替我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我却不想求快。

突飞猛进总会带来不安全感,倒不如细水长流。

两人在一点点的相处中,对彼此越来越熟悉,心底才踏实。

那天晚上,辰奇送我到楼下,我正要转身离开,他突然抓住我手腕。

路灯下,他神色竟有几分腼腆:

“抱抱……拍张合影吧。”

我悟了,忍不住觉得好笑:“杜姨要看的?”

辰奇有点窘迫,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妈宝男,只是想顺着她,让她安心。”

他伸出手臂,把我揽进怀里,取出手机准备拍照。

我念头一转,突然心血来潮:“一看就好假,直接这样不好吗?”

说着,踮起脚仰着头凑近他。

天知道,我原本只是想拍一张看起来亲近的照片。

可他完全没有防备,低头之际,两人唇瓣竟真的贴在一起。

唇上软软的,带着陌生的温度。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只觉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灼热。

灯光之下,辰奇脸上也染了淡红,耳朵更是通红。

“你……对不起……”他想说什么。

我回过神,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里。

周五上午,辰奇又一次发来消息:“晚上请你吃饭。”

我不假思索地回:“好的,晚上见!”

反正是假的,他要的,只是个聊天记录而已。

中午部门会议刚结束,白菲突然发来消息:“十万火急!小羽,你赶紧甩了他,一刀两断!”

随之一同发来的,还有一张图片。

上面戴着黑色口罩的明显是辰奇,他佩着耳麦,面色沉静。

一个身着香槟色长裙的女孩靠在他怀里,脸上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什么意思?”我问。

“还能什么意思?你恋人未满,细水长流,人家早和别人如胶似漆了!”

白菲字字如刀,刀刀往我心上砍。

14.

借着中午休息,我躲去天台花园和白菲视频通话:“照片哪里来的?”

白菲:“朋友的朋友……唉,反正就是一个七拐八绕的朋友微博发的,肯定不是P的。”

我不愿相信:“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误你个头会!”白菲原地发飙,

“照片下还有拍摄日期,能做假吗?这家伙说不定就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

我沉默。

白菲话锋一转,又语重心长地劝:

“小羽,咱都不是游戏人间的性子,谈恋爱总是要往长远了想的。如果遇人不良,那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整个中午,白菲唠唠叨叨,把所有能扎的刀都扎了,能劝慰的话也都说了。

我脑子里乱轰轰的,围着花园外沿一圈圈地溜达。

许是见我神色消沉,白菲也犯了难:

“唉,你这千年铁树,能为他开朵花多不容易啊,这以后要是再碰不到真命天子可咋办……”

“小羽,我有点担心你。”白菲满脸心疼不忍。

“我没事,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挂断视频,我心中已拿定主意。

大不了直接去问辰奇,如果真是误会,自然迎刃而解;

如果他确是处处留情的渣男,我能及时看清楚,也算不留遗憾。

只是,我又以什么身份去质问他呢?

朋友?还是和他只是契约关系的合作伙伴?

我也开始反思,我真的了解辰奇吗?

这些天的相处,我有时候觉得他很近,玩闹嬉笑间,似乎还是那个邻家男孩;

有时,又觉得他很远。

他很少提工作,至于他口中的“重要事情”,我更是一无所知。

白菲发来的图片上确实有拍摄日期,是前天晚上。

我翻阅游戏记录,那时,他正在游戏里保护着我。

而同时,却和别的女孩拍了合影。

我想象着,他是不是也在游乐场从背后拥着别的女孩,是不是也会牵着手,带别人看比赛。

一下午思绪如麻,工作也受了影响。

同事们下班后陆续离开,我赌气把手机扔进抽屉,继续整理着没弄完的文件。

其实倒也不急,只是我气自己被乱了心,在心底像惩罚自己一样。

正忙活着,一杯奶茶忽然摆到眼前:“三分糖,你喜欢的。”

我茫然抬头:“黎旭?你不是下班了吗?”

“师父加班,徒弟怎么能走呢?”黎旭嘻嘻一笑,插上吸管把奶茶递给我。

我抿了一口。

很奇怪,原本最喜欢的奶茶,这时却觉得索然无味。

黎旭拉了椅子坐我身旁,主动分担工作。

便宜徒弟比我进公司只晚了两个月。

那时,有资历的策划师都已经收了徒弟,黎旭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狗,眼巴巴地瞧着。

总监大概忘了我只是新手一枚,手中钢笔随意一点:“时羽,你带他。”

“啥?”我懵。

黎旭已经喜笑颜开,脆生生,响亮亮地喊:“师父好!”

自此,刚出徒的我也就有了徒弟。

15.

黎旭人虽闹腾,但聪明肯干,工作起来劲头十足。

多一个人分担,我面前一大摞资料瞬间少了一截。

因为入公司时间短,我并没完成什么大的项目,反倒是老策划师们忙不过来时总爱叫我帮忙。

如此一来,似乎哪个项目都有我参与,又哪个项目的功劳都与我无关。

但到最终归档整理时,还是全落到我身上。

眼看着胜利在即,我胃里猛得一阵绞痛,直疼得背上、额头上都冒了一层冷汗。

我这才想起,中午忘了吃饭。

黎旭慌了,打横抱起我就要去医院。

我又是痛又是好笑,挣扎着让他放我下来:“你急什么?我有药,吃完药休息会儿就好。”

黎旭忙替我接了热水,看着我吃下药,又反复确认好几次,才扶我去休息室。

我窝在沙发里,搂着软软的靠垫,没过一会儿,意识就越来越模糊。

半梦半醒间,觉得怀里的靠垫暖暖的,像是在游乐场里,辰奇塞给我的那只大兔子。

他说:“既然喜欢,就要大胆一些嘛!”

我想大胆地告诉他,我喜欢兔子,可是,更喜欢他。

脑子里乱轰轰地想着,梦里,就见到了辰奇。

一样的游乐场,他从我手中夺过兔子,转身送给了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

女孩挽着他,脚步轻快地越走越远。

而我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留在原地,周围渐渐陷入黑暗中。

可隔了会儿,我又听到辰奇的声音:“时羽在吗……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我怎么没听她说过?”有人低声回答,似乎隐有敌意。

“她在吗?我找她有事。”辰奇的声音不温不火。

“她下班就回家了,假男朋友又怎么会知道?”那人不知怎的,满满的全是嘲讽。

脚步声微乱,渐行渐远。

远处有声音传来:“假男友,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

声音越来越弱,彻底消失。

光怪陆离间,我又沉入别的梦境。

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

想到狗血剧一般的梦境,不由得一阵苦笑。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灯。

黎旭听到开门声立即快步走来扶我,一阵子嘘寒问暖。

我笑着推开他手臂:“我没那么脆,你赶紧回去吧。”

“不急,要整理的我都弄好了,数据也都核对了。”黎旭虽然松了手,却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好像我随时会倒下一样。

我从抽屉里取出手机,一眼就见到好几条消息和未接电话。

“小羽,你有男朋友吗?”黎旭突然问。

我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仔细看消息。

六点钟,辰奇发了一连串消息:

“这次是真的请你吃饭。”

“下班了吗?”

“公司地址定位发来,我去接你。”

“小汤圆?”

“算了,我想办法去找你!”

七点十五分,连着六个未接电话。

而现在,已经是九点多钟了。

我一惊跑去窗口向下看,停车场空空荡荡,没有辰奇的车子。

一颗心空落落的,算不上失望,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辰奇根本不知道地址,又怎么会来呢?

我回电话给他,已经关机。

16.

周末,两家人约了一起吃饭。

上次杜姨与辰奇去我家时,辰叔叔因公出差,而我爸刚好也不在家。

多年的老邻居聚在一起,本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加上我和辰奇现在的关系,两家更是聊得不亦乐乎。

自然,我的“捞人”壮举又被拿到饭桌上消遣一通。

辰奇含着笑替我解围,细心地帮我满上果汁,细致周到却又自然而然。

我也配合地夹菜给他,两人相视一笑。

饭后,双方父母留在包间喝茶聊天,我和辰奇先一步离开。

走出酒店大门,再度相视时,我们像是都换了一副面孔。

我犹犹豫豫,心里藏着的事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

辰奇不知为何,也是一脸闷闷不乐。

虽然说好一起去看电影,但两个人却都没有半点开心。

坐在影厅外等待开场时,我鼓足勇气打开手机上的图片给他看。

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干脆也不问,只静静地等他的回应。

辰奇盯着图片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丝笑,却冷淡到极点:

“小羽,我们当时约定的,好像没有不允许对方谈恋爱吧?”

我直视他:“所以,她是你女朋友?”

辰奇却不看我,只自顾自地拧开矿泉水,喝下半瓶后,才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原来所谓的误会,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侥幸想法!

“你有女朋友,干嘛还要拿我当挡箭牌?”我艰难地开口。

辰奇看向我,淡笑着说:“我妈妈喜欢你,和你约会她完全支持。”

“你……”我语噎,一时竟不知是难过还是气愤。

辰奇似笑非笑,目光落到我脖颈处。

我下意识地去摸,是之前某次他送我的水晶吊坠。

“当然,你也可以拿我当挡箭牌,我不介意。”他突然笑了,声音却满是揶揄:

“但请提前告诉我,免得我应变不及害你穿帮……”

“莫名其妙,辰奇你够了!”我愤然起身。

一盒子爆米花“哗啦”一声全砸到他身上。

在周围诧异的目光中快步离开时,我想,是时候重新审视一下我们的关系了。

其实从他请我约会的那一刻起,就只是把我当成挡箭牌。

他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

反倒是我,一心期待着虚假的约会在某一天会变成真的。

或许一开始答应他,本身就是个错误。

所以现在,他进退自如,我却是进退两难。

去找白菲倾诉,还没聊几句,她突然一本正经地打断我:

“小羽,咱没被他占便宜吧?”

“你胡说什么?”和辰奇相处这些日子,我们虽亲近,却没什么暧昧。

最让人脸红的时刻,就是那次我弄巧成拙,两人嘴唇无意中碰到。

白菲举着镜子,我这才发现自己锁骨的位置,衣领半遮半掩下,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绯红印记。

摸上去微微发痒,多半是昨天在休息室被蚊子咬了。

白菲仔细鉴定,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我哭笑不得,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

难道刚刚辰奇阴阳怪气,还话里有话地说我可以拿他当挡箭牌,也是因为这个可疑的印记?

17.

当晚,辰奇还是打来了道歉电话。

我故作平静,只告诉他自己想冷静一下。

之后一个多星期,我和辰奇都没再联系。

我妈察觉出来,倒也不急,反而乐滋滋地看我:“哟!吵架了?这就正常了!”

我不满又诧异:“生怕我砸手里的是你,幸灾乐祸的也是你!”

我妈有理有据地分析:

“你们这代孩子都是宠大的,谁还没点自己的脾气?要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端着,自然是能和平相处。

但矛盾藏起来,心里还是会委屈,与其这样,不如敞敞亮亮地说出来。”

白菲怕我孤单寂寞冷,每天都找我视频。

她时不时发来几张帅哥照片,问我有没有看上的。

似乎随时都能为我安排一场相亲。

我惊呆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资源这么多?”

白菲:“厚着脸皮到处要呗!”

我发去一个感动到哭的表情。

白菲回复得大义凛然:“为闺蜜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可我很忙。

公司接了新项目,项目组成员天天都要加班。

我很荣幸,正是其中一员。

于是,白菲还没为我两肋插刀,我冷不防又被辰奇狠插了一刀。

那天下午,我带着黎旭去甲方单位沟通,结束后已经是下班时间。

路过奶茶店时,黎旭大男孩性子犯了,一口一个“师父”地喊着,央求我请他喝奶茶。

我刚一点头,他立即拉住我手腕,欢欢喜喜地往店里冲。

进门,竟与辰奇走了个面对面。

他身后几步处,一个女孩子正快步追来。

那声音焦急却不失柔美:“奇哥,你等下我……”

一袭香槟色长裙飘逸灵动,正是照片中的女孩。

四目相对,辰奇波澜不惊。

女孩追上来,他镇定自若地介绍我们认识。

神色冷淡平和,和之前那个带我游玩、同我打闹的男孩判若两人。

女孩叫苏静,真人比照片更加灵动妩媚。

她亲昵地拉着我手,站在辰奇身旁一副女主人模样:

“你就是邻家妹妹?奇哥之前总提起你……

奇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你们喝什么随便点,我来请客。”

我微笑着摇头:“今天可是我犒劳徒弟,怎么能让别人请客?”

“徒弟?”辰奇突然轻笑,似乎有些好奇这个称呼,含着丝笑看向黎旭,“只是徒弟?”

“自然……不只是徒弟。”黎旭的回答莫名其妙。

辰奇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反应也有些古怪。

可我懒得管太多,随便聊了几句,就带着黎旭去店里找座位。

苏静每一声“邻家妹妹”,都像看不见的刀子,暗戳戳地插到我心口。

强撑的笑容,时间稍长就会垮掉。

18.

虽然被狠插一刀,但我的工作还要继续。

幸好,我工作太忙了。

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到家倒头就睡。

没过几天,像心口被插刀这样的暗伤,就在忙碌的工作中痊愈。

白菲说:“这不叫痊愈,更像是压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大爆发。”

我冷哼:“就不能念我点好!”

白菲长叹,一副忠臣死谏的模样:“忠言逆耳啊。”

我大笑:“那你还是说几句不忠之言吧。”

下午,方元突然找我聊天:“邻家妹妹,奇哥最近受什么刺激了?”

我正忙着改方案,飞速地回:“不知。”

方元:“太不正常了……”

我:“?”

简单的符号,引来方元一长串的倾诉:

“这都好几个星期了,奇哥每天都板着脸,跟他说话爱答不理,有时想逗他开心,他不但不笑,反而把人狠批一通;以前在游戏里,他向来不急不慌,这几天简直就吃了枪药,要么怼队友,要么怼敌人……邻家妹妹,帮我劝劝他吧。”

我:“工作忙,爱莫能助。”

方元大叹命苦,又连着发来几条求助消息。

我干脆把手机静音,不看不听,心里不烦。

解铃还须系铃人。

辰奇就算受了刺激,我也不是那系铃人,干嘛没事给自己徒增烦恼?

项目合同签下当晚,部门组织小组成员聚餐。

白菲一语成谶。

一杯红酒下肚,我情绪稍一放松,竟然满脑子都是辰奇。

与同事碰杯时,我脑子里是他举着半罐可乐与我碰杯时的笑;

大家讨论去哪玩,我脑子里是同他一起穿过的大街小巷;

有人玩起游戏,我脑子里是他一次次冲出来保护我的画面……

压制的后果,果然是突然而猛烈的爆发。

聚会到一半,方元一通电话打给我:“邻家妹妹,快来救救奇哥吧!”

“怎么了?”我问。

“电话里说不清,你到了就知道了。”方元那边一片喧嚣声。

我还没细问,电话已经挂断。

“辰奇,辰奇……”我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他。

像是受了蛊惑,匆匆和同事道别,打车去方元发来的地址。

电竞网咖门口,方元翘首以待,见到我像是见到救星,两眼都在冒光:

“你可别再说什么爱莫能助了,只要爱,就一定能助。”

方元一边说,一边引着我往里走。

“到底怎么了?”我问。

“奇哥喝多了,这会儿谁劝都不管用,邻家妹妹,拜托你劝劝他。”方元小心翼翼。

我情绪欠佳,慢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这种事情,干嘛不找辰奇女朋友?”

“啥?他哪来的女朋友?”方元在拐角处一个急刹,回头诧异地看我。

“苏静。”我说。

方元笑了,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神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女孩就是奇哥一迷妹。”

我不信,方元却言之凿凿:“就前几天,奇哥当着大伙的面,清楚地告诉苏静自己有喜欢的人,而且双方早已见过家长……”

“邻家妹妹。”方元看向我,眼神坚定,“你就是奇哥喜欢的人吧?”

19.

我?真的是吗?

我沉默,也疑惑。

这些日子,我们一起逛街,一起游玩,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夜市闲逛,也曾互送礼物,精致却并不昂贵。

隔三差五,他会买花给我,叫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各种各样,唯独没有玫瑰。

而辰奇,也从没清清楚楚地说过喜欢我……

方元因为太过笃定,反倒不在乎我的回答,只一路唠叨着:

“这些天我偷偷瞧着,他没事时总盯着你的微信头像。”

我心里一动,想问些什么。

方元仍在自顾自地说着:

“唉,偏偏他又是这种性子,平日里看着开朗,但真的有事,却是使劲往心里憋……好好的,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了。”

走廊上灯影晃动,我的心里恍惚不定,分不清是喜是忧。

如果方元说的是真的,辰奇为什么一直没联系我?

包间门打开,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辰奇戴着耳麦,整个人陷在角落的沙发里,正在游戏里打得热火朝天。

我愣住,扭头看方元:“他这不好好的吗?”

他小题大做,我竟然真信了,还巴巴地跑来。

方元急忙解释:“奇哥真喝多了!你不知道,他喝不了酒,平时喝一罐啤酒走路就打晃了。”

“他就这毛病,喝多了不睡也不闹,就是一瓶接一瓶地喝,一把接一把地打游戏。”

“不过,只要喝不到酒,或是打不到游戏,他准要闹……”

倒真是稀奇。

仔细看去,辰奇虽然游戏不停,但整个身体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松垮。

游戏间歇,他伸长手臂取桌上的啤酒,摇摇晃晃间,碰倒好几个空罐。

我们进门,对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看样,还真是醉了。

“那就干脆让他尽兴,累了总会睡。”我也没别的办法。

“不行,战队明天下午还有比赛,非常重要,不能耽误。”方元脱口说。

“战队?什么比赛?”我问。

方元猛一拍嘴,为难地说:“还是等他和你说吧。”

“那需要我做什么?”

“他要这么熬一宿,明天比赛就全完了!”方元赔着笑,挠了挠头:“你就劝劝他,哄着他早点睡。”

“哄睡?他家里知道吗?”我无语。

“他一早就骗过了阿姨,说加班太晚就不回了。”

“好吧。”

我不会迂回,直接上前拿开茶几上刚开的啤酒,换上一瓶果汁,随即就在一旁静静看辰奇打游戏。

我倒想看看,他还能怎么闹?

很快,辰奇再次凭着感觉伸手,取过果汁猛灌了几口,终于察觉不对。

“方元,酒!”他摔开果汁,嗓音沙哑,还真有些凶。

方元见势不对,冲我做了个拜托的手势,一转身逃之夭夭。

我伸手摘下辰奇的耳麦:“酒都被你喝完了,现在只有果汁。”

他愣了一瞬,抬眼看到我时,眼中明显划过一丝光彩,很快,目光又得变迷离。

“真的醉了呀。”辰奇苦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仰头看我。

“知道醉了还喝,辰奇你本事不小啊!”我毫不客气地嘲讽。

辰奇也不反驳,目光懒懒地粘在我身上,声音中满是自嘲:

“早知道喝醉了能见到你,我就早点把自己灌醉了。”

“你……真的想见我?”我问。

20.

辰奇撑着沙发扶手起身,努力维持着平衡。

“小汤圆。”他小心翼翼地圈住我,声音低得像在祈祷:“不要消失,好不好?”

“我又不是鬼神,不会原地蒸发。”我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他,“为什么不联系我?”

辰奇下巴搭在我肩上,隔了半天才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小汤圆,你快乐吗?他对你好不好?”

“说什么呢?谁对我好不好?”

“你男朋友……”他声音又委屈得像个孩子,“你很爱他吗?”

“瞎说,我哪有男朋友?”我不满,生气地推他。

他却搂得更紧,牢牢地把我禁锢在怀里,好像稍微松一点,我就会立马消失。

静静待了片刻,我故意逗他:“还不放开?小心我男朋友揍你!”

他竟真的松开了我,一屁股跌回沙发里:“我不怕,根本不怕,可是我怕见不到你……”

那满脸失落的模样,又是好笑,又让人心疼。

这家伙,到底在自导自演什么?

我干脆坐他旁边循循善诱,一点点拼凑有用的信息。

他下意识地抓着我的衣摆,像个害怕走丢的幼儿园小朋友。

乖乖的,萌萌的,虽然醉着,却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你说我有男朋友,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什么旭……黎旭。”

“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他自己。”

“什么时候?在哪里?喂,你别睡呀!”

无奈,辰奇早已睡过去,摇都摇不醒。

就这,还害我大老远跑来哄他睡觉?

我反复思索,想起那次朦胧中光怪陆离的梦,一个电话打给黎旭。

黎旭吞吞吐吐:“他是找过你,可你醒后,我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否认了……”

“那也不该是你隐瞒的理由。”我有些生气。

“对不起。”虽然说着抱歉,黎旭声音却没有悔意,反而变得坚定,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我承认是有私心,可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小羽,其实……”

“黎旭,师父的名字是你叫的?”我打断他,“师父”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师父就只能是师父吗?”他追问。

“是。”我回答。

沉默许久,电话那一端才传来一声无奈的笑:

“好吧,你不许我说,那就不说。早知道这样,当初打死我都不认你当师父!”

挂断电话,我慢慢梳理零散的信息——

原来那天,辰奇真的找过我。

那时,我手机调了静音,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公司地址。

在我吃过药迷迷糊糊睡着时,黎旭假装我男朋友,将好不容易才找上门的他逐了出去,说不定还说了些挑衅的话。

所以第二天在电影院等待时,辰奇看到我锁骨处的痕迹,坚信那是被人种下的“草莓”。

当我质问他照片一事时,他其实也憋着一肚子气。

面对“如山铁证”,他不但没有解释,反而借题发挥。

“辰奇,你是吃醋了吗?”我凑近,伸手点了点他鼻尖。

他孩子般地和我闹脾气,是不是证明,他也有那么一丝喜欢我呢?

睡梦中的辰奇眉头微锁,又密又长的睫毛轻轻抖了抖。

“小汤圆……”他含糊地喊,隔了半分钟,才又低低呓语,“你别生气了。”

似倾诉,似央求。

奇怪,最一开始明明是我喜欢他,可此时此刻,他却像是感情里卑微的那一个。

我只觉得心里满满的,胀胀的,又是喜悦,又是酸涩。

离开时,方元拉住我:

“之前比赛,奇哥从不留票,这次特意让我留了张前排的票,我想,他应该是想送你的吧。”

21.

上次看比赛,辰奇拉着我的手入场,同我一起在观众席,为我讲解种种细节。

这一次,我一个人入场。

场馆门口的显示屏上,反复展示着今天的比赛内容。

蓝色战神VS奇思妙想。

辰奇的游戏帐号名叫奇迹之羽,是奇思妙想战队的队长。

因为大局观强,战术出其不意,他是团队优秀的队长;

同时,做为一名出色的选手,他思路清晰,手法神速。

现场人潮汹涌,印着他名字与照片的广告牌随处可见。

看得出来,这次比赛比辰奇带我看的那一次规模要大不少。

随着主持人的解说,选手依次进场。

在粉丝狂热的尖叫声中,辰奇带领他的队伍上场。

大屏幕上,他目光沉静,面色从容,与昨晚那个扯着我衣服低声央求的家伙判若两人。

在全场的呼声中,奇思妙想队第一回合胜利。

第二,第三回合,蓝色战神队果断改变战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赢下比赛。

仓促落败,奇思妙想队不免有些沮丧。

比赛赛制为五局三胜,这就意味着,奇思妙想队要想赢,接下来的两场比赛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中场休息时,双方队员各自凑在一起沟通。

粉丝们断断续续喊着口号,为喜欢的战队加油。

摇臂摄影机几次划过,辰奇均是眉头紧锁。

作为团队主心骨,他的压力显而易见。

休息时间过半,方元突然起身,凑到辰奇边上不知说了什么。

原本侧对着观众席的辰奇突然起身望向观众席。

距离遥远,我看不太清,可摄影机却恰好捕捉到他脸上神情。

他视线先是急切地寻找,片刻,他的目光定住,嘴角微微翘起,眼中绽放出满满的喜悦。

我突然明白过来。

方元这小子真是没事找事,偏在这时候告诉辰奇我在现场。

果然,场上的辰奇摘下耳麦,径直跑下来,直到我面前。

摄影机发现热闹,跟着他一路追来。

我们面对面站着,被投到大屏幕上。

场上一阵混乱,有粉丝大喊他名字,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辰奇却只是看着我,大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我笑看着他:“奇迹之羽队长,这就是你‘重要的事’吧?”

他点头,抿唇一笑:“你能来,我很开心!”

“牛牛加油!你最牛!”我拍了拍他肩膀。

“必须的!”

他抬手,动作娴熟地揉了揉我头发,在满场的尖叫声中转身跑回场上。

“天哪!奇思妙想的队长这是被注入魔法能量了吗?是爱情吗?”开局之后,主持人不住地调侃着。

而战况也确实精彩。

奇思妙想战队真的应了战队名字,每一波团战,都能精准地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精彩的比赛,总算让观众忽略了刚才的插曲,摄影机也不再频繁地在我眼前晃。

但时不时地,总有辰奇的粉丝凑上来。

男粉丝想着问到他个人游戏帐号,与他并肩作战;

女粉丝却明里暗里问我与他的关系,恨不得与我一战。

比赛结束,主持人宣布奇思妙想队获胜。

颁奖环节还没结束,我就起身离场。

22.

“这么急着离开吗?”

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辰奇小跑着上前,胸口微微起伏。

他换了一身运动装,比起橙红相间的比赛服,更显清爽帅气。

我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说:

“拜你所赐,你的女粉丝们都把我当成假想敌,那个座位上,我如坐针毡。”

辰奇哭笑不得,揉着太阳穴道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打电竞?”因为他的隐瞒,我差点以为他是渣男。

“怕你会觉得玩物丧志。”像是早就准备好迎接质问,他的回答十分爽快。

我瞥他一眼:“既然选择了,还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辰奇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我在意你的看法。”

“天哪!”我瞪大眼睛,“队长竟然也有这么油腔滑调的一面?”

辰奇看我,满眼无奈:“走吧,作为补偿,我请你吃晚餐。”

巷子深处,藏着一家“寻味小吃”。

独立的雅间内环境清幽,格调高雅。

我一时兴起,点菜时偷偷勾选了两杯红酒。

瞥见服务生端上的高脚杯,辰奇一愣:“你点的?”

我点头。

他冲我晃了晃车钥匙:“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叫代驾不行吗?”我不满地嘟囔。

“算了,不习惯。”辰奇给玻璃杯里倒上茶水,“以茶代酒陪你。”

我直呼扫兴,把两杯红酒都占为己有,到后来,竟喝得晕晕乎乎。

正要离开时,辰奇刚好来了电话,他走去窗边接听。

我酒劲上来,干脆靠在皮质椅背上闭目养神。

很奇怪,每次喝酒后,我就算头晕眼花,意识也能十分清醒。

隔了会儿,辰奇挂断电话。

我身上懒懒的,依然一动不动。

“走了。”他声音带着试探,有些轻,笑声也低低的,“这就睡着了?”

我憋着笑,干脆继续装睡,想看看他怎么办。

又过了好几分钟,就在我假睡快要真的入睡时,一声轻叹传入耳中,声音近在咫尺。

随即,我额前的碎发被轻轻绕到耳后。

“小汤圆,你让我怎么办?”辰奇声音很轻,自言自语。

“不敢喝酒,不只是因为要开车,而是,我怕自己无法克制。”

隐约间,属于辰奇的气息越来越近。

我正想着怎样结束装睡时,轻轻的一个吻,如柔软的羽毛,落在我脑门上。

明明是我喝多了,辰奇的唇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原来真的是如此。

他是喜欢我的。

可是,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男朋友,宁可自己反复拧巴着,也要清醒克制。

我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睁开眼。

面前,是辰奇近乎完美的脸。

他眸光幽深,脸颊和耳朵泛着淡淡的红,在灯光下,更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完美人物。

和我的目光对上,他愣了一下。

“你想克制什么?”又急又乱的心跳,扰得我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不说话,像在辨认我到底是醉还是醒。

我大着胆子,飞速仰起脖子,在他唇上吧唧一口:“是这样吗?”

辰奇一愣,似乎比我更无措,声音都掩不住的慌乱:“小羽你醉了。”

“我没醉。”我说。

“我不是黎旭。”他一字一顿,似落寞,似气恼。

“我知道。”

“然后呢?”他抿着唇垂下眼帘,像极了委屈的孩子。

之前,我也曾气他像个闷葫芦,把所有情绪都藏进心底。

可这时见他委屈落寞,心底竟又是忍不住的心疼。

“笨死了,黎旭他只是我徒弟,他不是我男朋友。

还有上次,你干嘛那么莫名其妙地盯着我脖子?那是蚊子咬的!”

我一口气说完,狠狠瞪了眼辰奇。

他抬眼看我,迟疑着:“可是我们见面第一天,你就告诉我你有男朋友。”

“什么?”我努力回忆。

半晌后,终于想起那时他一局接一局的游戏后,我脱口而出的气话。

“那时明明是你一直在打游戏……唔……”

我刚开口辩了一句,辰奇已经明白过来。

唇被封上,辰奇的吻汹涌而来。

像被卷入温柔的浪潮中,我不由地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心动与爱意,温柔与不舍。

23.

情人节时,我和辰奇订婚了。

他带我去旅行。

我整天都像是浸在蜜罐里,连空气都是甜的。

高铁回程时,辰奇又被人盯上。

女孩子带着笑,眼睛里满是为爱战斗的孤勇。

她拦在辰奇接水返回的通道上,举着手机要加他为好友。

辰奇一手端着水杯,一手作势摸了摸口袋:“抱歉啊,没带手机。”

女孩岂能善罢甘休,直接要他手机号。

我跑过去,以母老虎的架势扯着他耳朵,一直回到座位。

他有些狼狈地一路求饶,心情却似乎极好,眉眼间都是笑意。

车窗外,夕阳正好,漫天红霞。

我窝在辰奇怀里,突然回忆起当初自己忐忑着,发出那条“地铁捞人”视频时的情景,不禁感叹着:

“辰奇,我们之间,好像除了最初我发的那条视频,之后全是你在主动。”

我长这么大,其实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追。

“难道不该这样吗?”辰奇笑了,使劲揉着我的头发:

“小笨蛋,不管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只要你愿意迈出一步,剩下的,都交给我。”

天!我瘪着嘴嘲笑他肉麻,心里却甜滋滋的。

后来的某一天,我心里又生出疑问。

那时辰奇正在冲澡。

我拍着浴室玻璃门,扯着嗓子,试图盖过哗哗的水声:

“辰奇,你一直开车,为什么那天我会在地铁上遇到你?”

门被拉开,辰奇围着浴巾,发梢淌着水珠。

我刚要重复自己的疑惑,他已俯下身亲了下我额头:“我的车送去保养了。”

说完,随手开了瓶水,一口气喝下半瓶。

我刚闷闷地“哦”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

“骗人!杜姨说过,你每次撒谎都会下意识地找水喝!”

他举着剩下半瓶水,一脸理直气壮:“这不是下意识地找水喝,这是口渴。”

“是吗?”我半信半疑。

事实让我不得不信,但心里,却始终怪怪的。

那次,我手机充电,于是借辰奇的手机游戏。

可出师不利,头一把游戏就惨败,我的得分还是队伍最后一名。

退出游戏,我干脆打开短视频软件。

大概他很少看视频,点开后出现选择账号的界面。

选项之中,一个是他常用的帐号名,另一个却是陌生的名字,叫“李白晒不黑”。

陌生,却又熟悉。

我立即取过自己的手机验证,果然,头像名字都对得上。

原来当初,帮我给“地铁寻人”视频上热门的,不是白菲的两个号。

另一个号,竟然是辰奇的小号!

我举着手机质问他。

辰奇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无奈:

“好宝宝,你不打游戏,看什么视频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执拗地追问。

他放下铲子,笑着揉我发顶:“小秘密,等以后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就要知道!唔……”

又是这样!

辰奇仿佛发现我的弱点,每次我有点小脾气,都会选择用吻来治愈。

办法简单直接,对我却是百试百灵。

感受着舌尖上的缱绻,我心中一片柔软。

“等到我们都白发苍苍,一起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那时候,每当你觉得无聊时,我就讲一点小秘密给你听,好不好?”

辰奇的唇贴在我耳边,声音好听得像梦一样。

我笑了:“好吧,这是我们的约定!”

番外

“假男友,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身后的声音不大,但,挑衅味十足。

我停下脚步,却不想回头。

潜意识告诉我,那个答案,一定是我心中最怕的结果。

身后的人追上来,朝我伸出手,笑里藏刀:

“你好!我叫黎旭,时羽的男朋友。”

他眉毛一挑,眼角尽是飞扬嘲讽:“可不是假的。”

我捏紧拳头,装着无视他的样子从容离开,但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以至于,我竟然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车上的了。

只知道半路上,时羽的妈妈将电话打到我手机上。

她絮絮叨叨,告诫我早点送时羽回家。

“总说我拿你当挡箭牌,这一次,可是我替你挡了。”我苦笑,自言自语。

第二天,两家约了一起吃饭。

时羽穿了一套淡紫色的裙装,整个人更显清丽灵动。

只是,锁骨处那绯红的吻痕太过刺目。

我竭力克制,但就连自己,也感受到言语间的阴阳怪气。

那些话,完全不是我的本意。

终于,她同我吵了一架,负气离开。

我安慰自己:我只是请她和我约会,没有理由阻止她谈恋爱。

战队要在业余时间训练,为城市赛做准备。

母亲偏执,坚信只要碰一下游戏,这一辈子就毁了。

偏偏她血压高,我又不能和她争执,这些日子,小羽成功地帮我瞒过母亲。

所以,我们之间,也算是公平交易。

可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没有时羽的日子,心上像是空了一大片。

时羽并不知道,从小学时,那个像小汤圆一样的她,就住进了我心里。

只是搬家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我想,大概因为她是我第一个女生玩伴,才会对她印象深刻。

直到大学毕业后,我才发现,我依然无法忘记她。

去年,我又一次“无意”中问起,母亲当即发了她的照片给我。

“身材变了,眉眼还和小时候一样。”我笑着说。

母亲一拍大腿,像猛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要不然你们俩找机会见个面?”

我装着无关紧要:“您看着安排呗。”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可一向行事迅速的母亲,在这事上却被拖了后腿。

一个又一个周末过去,时羽不是加班,就是和朋友聚会。

又过了阵子,她干脆坦白,直言自己有了男朋友。

见面一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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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羽看来,地铁相遇,实在是巧合。

但其实另有隐情。

那次,战队成员聚会,结束后已经到晚上。

从地下车库开出来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喊时羽的名字。

循声看去,夜色阑珊中,女孩正挥着手与同事道别。

路灯下,她脸上略显疲惫,但眉眼间却含着笑,不正是记忆里的小汤圆吗?

她塞上耳机,又对着手机轻触几下,似是打开音乐,之后才转身朝地铁口走去。

那边走边跳的样子,像极了刚放学的小学生。

我开着车,在被绿化带隔开的辅路上与她缓缓并行,犹豫着怎样开口相认。

拐角处,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我一愣,接着明白过来。

笨丫头,手机就那么明晃晃地放在衣兜里……

当我把车停在路边,小跑着追到下行电梯上时,那人正伸长手臂,手指已经触到她兜里的手机。

我居高临下,果断从后方揪住那人衣领。

那人愤然回头,目露凶光:“滚开,别多管闲事!”

“我朋友。”我盯着他,丝毫不肯让步。

都说做贼心虚,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贼竟然都如此理直气壮了?

刚好电梯到达,那人骂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扭身走开。

傻人有傻福,时羽一直沉浸在音乐里,对身后的一切全然不知。

也罢,就让她一直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好了。

我本来想着,两三站后地铁上人多起来,相对也就安全许多,到时我再离开。

可正当我准备下地铁时,一个女孩大概经常看比赛直播,竟然认出了我。

惊喜的声音吵醒了时羽。

四目相对时,她眸光一亮,我差点以为她认出了我。

但事与愿违。

算了,大不了我去认她。

我缓缓移到她身旁时,正巧看到她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条往出蹦:

“你遇到真爱了?”

“快,搞定他!”

“姐妹,机会难得,你要抓紧呀!”

“女追男,隔层纱。”

呃……我忍不住笑了。

她抬头对上我眼神,像突然发现猎人的小鹿,慌乱无措。

记下她的帐号,自然也同时收获到她的短视频号。

发现她的“地铁捞人”视频后,我顺手帮她上了热门。

晚饭后,又趁着老妈去泡茶时,用她手机点开视频。

国庆节,就给小汤圆一个惊喜吧!

之后的事,便顺着某种轨迹,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爱是奇迹,也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灵魂之约。

更新时间:2025-07-07 09: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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