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新生
入学体检时,医生盯着报告瞳孔地震:“感官测试分数打破了建校记录。” 我正发懵,武装直升机突然撞碎礼堂玻璃。 教官一脚把我踹进战壕:“欢迎来到真正的龙渊学院!” 24小时极限特训,子弹贴着耳际飞过。 当恐怖分子将全校师生押为人质时,我透过狙击镜看见领头者胸前的校徽。 耳机里传来教官的嘶吼:“他们为你而来——现在,证明他们错了!”
我的手指划过那页薄薄的、几乎没什么分量的报告单,指尖下传来纸张特有的干燥摩擦感。阳光透过体检室宽大的窗户,斜斜地投下几道光柱,细小的尘埃在里面无声地翻腾飞舞。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那独有的、冰冷又略微刺鼻的气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精密仪器的金属气息。
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那么按部就班。就像我过去十几年经历过的无数次学校体检一样。量身高,测视力,对着古怪的仪器吹气,把冰凉的电极片贴在胸口……直到刚才那个戴着无框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用那双藏在镜片后、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死死盯住我那份新鲜出炉的感官综合测试报告单。
时间似乎在他凝滞的眼神里被无限拉长。他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握着报告单边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来回扫视,锐利得几乎让我想后退一步。
“林默?”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咬得格外清晰,“你的感官测试分数……”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打破了龙渊学院建校以来的所有记录。”
我愣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打破记录?什么记录?那些对着闪烁灯光的反应速度测试?那些在复杂噪音背景中分辨细微特定声音的挑战?还是那些在漆黑房间里仅凭触觉和嗅觉判断物体材质和位置的古怪项目?我只觉得那些测试繁琐又冗长,像一场漫长的折磨,结束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
“呃……医生,是不是弄错了?”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迟疑和茫然,“我……我就随便做了做那些测试……”
“弄错?”老医生镜片后的眼睛猛地一抬,里面闪动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那光芒与他身上白大褂的冷静形成了奇异的反差。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桌面上一个金属托盘,里面的镊子、棉签之类的小物件叮叮当当地滚落一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浑然不顾,只是把那份报告单又往前递了递,仿佛要把它硬生生按进我的眼睛里去。“你自己看看!视觉动态捕捉、听觉频谱分析、空间感知敏锐度、神经反应速度……每一项!每一项都远远超出了我们设定的最高阈值!这已经不是优秀的问题了,这是……怪物级别的数据!”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份报告单被他捏得哗哗作响,边缘已经卷了起来。
怪物?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像塞进了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我只是个从小在普通社区长大的学生,按部就班地读书、考试,唯一的“特长”大概就是偶尔能听到邻居家吵架的细微动静,或者在光线很差的地方也能勉强看清东西……这算什么怪物?这所龙渊学院,录取通知书上只说是“特殊人才培养机构”,环境好得过分,像个巨大的、设施顶级的森林公园,可也没人告诉我这里会测出“怪物”啊!
就在我盯着那份仿佛能灼伤人的报告单,思维像卡死的齿轮一样无法转动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如同万吨巨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不是从远方传来,而是近在咫尺,仿佛就炸开在头顶!
体检室那面巨大的、原本映照着窗外蓝天绿树的落地窗,在万分之一秒内,被一股沛莫能御的狂暴力量彻底粉碎!不是碎裂,是粉碎!坚硬的钢化玻璃瞬间化为亿万片细小的、闪烁着致命寒光的霰粒,如同被飓风裹挟的冰雹,裹挟着毁灭性的动能,朝着室内疯狂爆射!
“趴下——!!!”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猛地撕裂了空气!那声音并非来自眼前的老医生,而是从门外走廊的方向炸开,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穿透力,瞬间刺透爆炸的巨响!
几乎是吼声响起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我的侧腰上!那力量狂暴、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仿佛一柄无形的攻城锤!我整个人完全失去了重心,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那股力量凌空撞飞出去!
视野天旋地转,破碎的玻璃渣在眼前划出无数道冰冷的死亡轨迹。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从着地的肩膀和肋骨处瞬间炸开。紧接着,一个沉重、带着硝烟和汗味的身影猛地扑压下来,将我死死地按在地面凹陷处,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喷在我的后颈。
“别动!不想死就别动!”压在我身上的人咆哮着,声音因紧张而嘶哑,带着一种铁锈般的粗粝感。
透过那人手臂的缝隙和漫天飞舞的玻璃粉尘,我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
一架狰狞的钢铁巨兽!它撞碎了整面墙,庞大的机身带着摧枯拉朽的蛮横,硬生生挤入了礼堂!巨大的旋翼仍在疯狂旋转,搅动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地狱恶鬼咆哮般的轰鸣!桨叶卷起的狂风形成一个恐怖的漩涡,将破碎的桌椅、书本、纸张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的深色碎片,狂暴地吸卷、撕扯、抛洒!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航空燃油味、灼热的金属摩擦气味,以及一种……浓稠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旋翼带起的飓风像无数条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身上脸上,生疼。玻璃碎片、木屑、纸片如同密集的子弹般四处激射,打在墙壁和地面上,发出噼啪的爆响。混乱的尖叫声、哭喊声、痛苦的呻吟声瞬间充斥了每一寸空间,又被那巨大的引擎轰鸣无情地吞噬、淹没。
我趴在地上,身体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肋骨,带来窒息般的痛感。耳朵里除了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只剩下那如同实质般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噪音。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脊椎,一直钻进大脑深处,让思维彻底冻结。
那架钢铁凶兽悬停在礼堂中央,机身下方巨大的舱门猛地滑开!
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是豺狼。
一群穿着深灰色、毫无标识作战服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敏捷地索降而下!动作迅猛、精准、带着职业军人才有的冷酷效率。他们落地瞬间便散开,手中的自动武器喷吐着刺目的火舌,哒哒哒哒——!短促、凶狠的点射声撕裂了混乱的喧嚣,冷酷地收割着视野内任何试图反抗或仅仅是因为恐惧而奔跑的身影。子弹打在墙壁、石柱上,溅起刺目的火星和碎石粉末。
“目标确认!清除外围!建立控制!”一个冷酷、毫无起伏的电子音通过某种扩音设备在礼堂内回荡,盖过了枪声和哭嚎。
混乱的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惊惶地四散奔逃,又不断被精准的子弹或扑上来的武装分子粗暴地推倒、压制。绝望的哭喊和痛苦的哀鸣交织在一起。
压在我身上的那个身影猛地用力,把我往旁边一个翻倒的沉重金属档案柜后面狠狠一推!同时他自己借力翻滚,躲到了另一张翻倒的桌子后面。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
“菜鸟!不想变成筛子就给我把头埋低!”他再次嘶吼,声音近在咫尺。
我终于看清了救我的人。是个女人!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有几缕被汗水黏在额角。脸上沾着灰尘和一点溅上的血渍,却丝毫掩不住那双眼睛里的锐利光芒,像淬了火的刀子。她身上穿着和新生们款式相似、但质地明显更厚实、颜色更深的墨绿色作训服,肩膀上没有任何标识。此刻,她背靠着翻倒的桌子作为掩体,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造型紧凑、闪着幽蓝金属光泽的手枪。她侧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现场,又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一丝……不耐烦?
“教……教官?”我下意识地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闭嘴!”她厉声打断,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手腕极其稳定地抬起,枪口指向一个正粗暴拖拽一名女生的武装分子。“砰!”一声清脆的枪响,精准得令人心寒。那个武装分子的头盔侧面猛地爆开一团血雾,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女教官的身体纹丝不动,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迅速缩回掩体后,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几发子弹几乎是擦着她刚才的位置呼啸而过,打在金属桌面上,发出当当的脆响,留下几个深深的凹坑。
“这里是‘夜莺’!礼堂失陷!重复,礼堂失陷!对方是职业佣兵,装备精良,有重火力!新生林默在我身边!”她对着衣领上一个微型麦克风急促地低吼,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带着铁与血的重量。“我们需要接应!坐标Alpha-7!立刻!马上!”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更猛烈的弹雨就泼洒过来!子弹打在档案柜和翻倒的桌子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火星四溅!碎屑纷飞!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趴在地上的身体都在颤抖,耳朵里的嗡鸣声更响了。我死死抱住头,蜷缩起身体,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地板里。
“妈的!”女教官咒骂一声,身体紧贴着掩体,快速更换了弹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灰隼!你们他妈的蜗牛吗?!”
“坚持住,夜莺!我们在冲!礼堂侧门被封死了!走地下管道!三十秒!”耳机里传来一个同样急促但异常沉稳的男声,背景里是激烈的枪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三十秒?在这种密集的火力下,三十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戏谑的声音通过礼堂的扩音系统响起,带着浓重的、刻意扭曲过的电子杂音,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噪音:
“龙渊的小虫子们……游戏时间结束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你们的耗子洞。我给你们十秒钟的仁慈。十……”
冰冷的电子倒计时如同丧钟,在硝烟弥漫、血腥味浓重的礼堂上空无情地敲响。
“九……”
女教官“夜莺”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像淬火的刀锋。她猛地回头,目光如电般刺向我,那眼神里的含义无比清晰:要么等死,要么跟我冲!
“八……”
“走!”夜莺的嘶吼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我混沌的大脑。没有思考的余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她猛然起身、用精准的两枪压制住侧面一个探出身子的武装分子的瞬间,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金属档案柜后面蹿了出来,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几乎要撞碎胸膛。
“这边!”夜莺的身影在前方一闪,快得像一道贴着地面疾掠的影子,扑向礼堂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被炸塌一半的杂物间小门。子弹嗖嗖地从我们头顶和身侧掠过,带着灼热的气流和死亡的尖啸。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粘稠的、由恐惧和噪音构成的泥沼中狂奔,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六……”倒计时如同跗骨之蛆。
杂物间的小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夜莺毫不犹豫地撞了进去,同时回身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巨大的力量几乎将我整个人提起来甩进门内!
“砰!”就在我们冲入黑暗的刹那,身后杂物间的木门被几发子弹同时命中,瞬间爆裂开来,木屑横飞!
黑暗瞬间吞噬了我们。浓重的灰尘味、霉味和某种化学品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我剧烈地咳嗽着,眼前一片模糊。
“蹲下!别出声!”夜莺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迅速反手将破烂的门板勉强推上,挡住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和喧嚣。黑暗中,只能听到我们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五……”倒计时的声音透过门板的缝隙,依旧清晰得如同毒蛇吐信。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奔跑声,伴随着低沉的呼喝和枪械碰撞的金属声。脚步声在杂物间门口停住了!一只手粗暴地抓住了破烂的门板边缘,试图将其拽开!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夜莺的动作比影子还快。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紧贴着墙壁,手中的枪闪电般抬起,枪口隔着薄薄的门板,对准了外面人影晃动的位置。
“噗!”一声沉闷的、安装了消音器特有的枪响。
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夜莺没有丝毫停顿,如同鬼魅般无声地移动到门边,侧耳倾听了一瞬。外面的脚步声似乎因为同伴的倒下而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疑。
“灰隼!就位没?我们被堵在杂物间了!”夜莺再次对着麦克风低吼,声音里带着一丝焦灼。
“到了!低头!”耳机里“灰隼”的声音刚落——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不是来自门口,而是来自杂物间侧面那堵看起来厚重结实的墙壁!
砖石、水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砸中,猛地向内爆开!烟尘如同浓雾般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呛人的灰尘疯狂涌入我的口鼻,眼睛被刺激得瞬间流泪,什么也看不见了。巨大的冲击波将我狠狠掀翻在地,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持续不断的蜂鸣。
呛咳着,挣扎着试图在弥漫的烟尘中撑起身体,我模模糊糊地看到,杂物间的侧墙上,赫然被炸开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边缘犬牙交错的大洞!洞外,是礼堂后方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
几个同样穿着墨绿色作训服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爆破的烟尘中敏捷地突入!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枪口指向各个方向,瞬间控制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脸上涂着几道深色的油彩,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黑暗中狩猎的猛禽。他扫了一眼剧烈咳嗽的我,目光迅速锁定夜莺。
“夜莺!带目标撤!我们断后!”代号“灰隼”的男人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岩石般的可靠感。他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稳稳地指向门口方向,刚才的爆炸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夜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量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走!”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掩护!”灰隼低吼一声,他身后的几名队员手中的武器同时开火!哒哒哒哒——!凶猛的火力如同骤然爆发的风暴,瞬间将外面试图冲进来的武装分子压制回去!子弹打在门框和墙壁上,发出密集的爆响,碎石飞溅!
我被夜莺拖着,踉踉跄跄地冲过那个刚刚炸开的、还弥漫着硝烟和粉尘的墙洞,跌入外面昏暗的走廊。身后,是震耳欲聋、仿佛永不停歇的激烈枪声。
冰冷的空气混合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猛地灌入肺里,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火辣辣地疼。脚下是光滑坚硬的地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昏暗的应急灯光线在走廊顶部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夜莺丝毫没有减速,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猎豹,拖着我沿着这条陌生的走廊狂奔。她的步伐迅捷而稳定,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踩在阴影和坚实的承重柱旁,身体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随时可以规避或反击的姿态。她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岔口、每一扇门,像一部高速运转的精密雷达。
哒哒哒哒——!
身后走廊的深处,激烈的交火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住我们。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打在墙壁和地面上的撞击声、爆炸的闷响……混杂着模糊的呼喝和惨叫,构成一首疯狂而残酷的死亡交响曲,不断冲击着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每一次枪声的爆响都让我头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
“别回头!跑!”夜莺头也不回地厉喝,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带着回音。她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箍着我的胳膊,传递过来的力量冰冷而强硬,不容抗拒。
我们冲过一个拐角。前方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镶嵌着巨大齿轮状阀门的金属大门赫然在目!门体呈现出一种沉重的深灰色,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口令!”一个低沉、警惕的声音突然从门侧上方一个不起眼的扩音器里传出。
“龙潜于渊!风暴!”夜莺对着空气急促地喊道,语速快得惊人。
“验证通过!”扩音器里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夜莺教官?快进来!”
那扇沉重的金属大门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液压传动声,中间一道细微的缝隙迅速扩大,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就在门开到足够一人通过的瞬间——
嗖!噗!
一发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从我们身后走廊的某个阴影角落射出!快得超乎想象!
“呃!”夜莺的身体猛地一震!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一团刺目的血花瞬间爆开!强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但她那只铁钳般的手,依旧死死地抓着我,没有丝毫放松!
“教官!”我失声惊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进去!”夜莺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渗出冷汗,但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凶狠。她猛地用力,几乎是把我整个人甩进了那道正在开启的金属门缝!
我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门内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手掌和膝盖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关门!”夜莺嘶吼着,身体却猛地回旋,受伤的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稳定抬起,手中的枪指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砰!砰!砰!
三声清脆急促的枪响!走廊尽头一个刚刚从阴影里探出半个身子的武装分子,头盔上应声炸开两朵血花,颓然倒地。
哒哒哒哒——!更多的子弹泼洒过来,打在缓缓闭合的金属大门上,溅起密集的火星!发出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般的恐怖声响!
轰隆!
沉重的金属大门在最后一刻轰然闭合!将那地狱般的枪声、硝烟和死亡彻底隔绝在外。巨大的撞击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光线骤然消失,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只有应急指示灯那一点微弱的、惨绿色的幽光,在角落里无力地闪烁着,勾勒出脚下金属网格地板的模糊轮廓。空气冰冷、凝滞,带着浓重的机油、金属和某种臭氧混合的味道。
我趴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冰冷的金属地面贴着我的脸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灰尘和血腥的颗粒感。黑暗中,只能听到旁边夜莺压抑而粗重的喘息,以及……液体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清晰得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教…教官?”我挣扎着撑起身体,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摸索着朝她声音的方向靠过去。指尖触到了她作训服湿冷的布料,一片粘腻温热。
“死不了…”夜莺的声音响起,比刚才更加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痛苦。她似乎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和金属搭扣弹开的轻响。紧接着,是喷雾罐快速按压的嘶嘶声。
一股浓烈的消毒和止血药剂的辛辣气味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节省体力,别乱动。”她的声音稍微稳定了一点,但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黑暗中,我仿佛能感受到她投来的、审视的目光。“林默?”
“在…我在!”我连忙应声。
“听好,”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进我的耳朵,“外面那些,是‘蝰蛇’的人。国际佣兵圈里最顶尖、最没底线的毒蛇。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她停顿了一下,黑暗中那压抑的喘息声更加沉重,仿佛在积蓄力量说出那个可怕的结论。
“他们为你而来。”
我?为我?!黑暗中,我猛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个普通的学生?打破个什么鬼感官测试记录?值得这样一支装备精良、凶残无比的职业佣兵队伍,开着武装直升机撞进学院来抓人?这比噩梦还要疯狂!
“为什么?我…我只是个学生!”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而充满了难以置信。
“学生?”夜莺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这笑声牵扯到伤口,让她闷哼了一声。“龙渊从来没有普通学生。从你踏入这扇校门,不,从你的体检报告送到学院数据库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了。”
她似乎在黑暗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布料摩擦的声音传来。“你的感官天赋,‘蝰蛇’的人肯定通过某种我们尚未掌握的渠道知道了。他们需要你,需要你这种‘怪物’的感知能力,去帮他们找到一些…藏在黑暗深处的东西。”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厌恶。
“现在,外面礼堂里,有超过三百名师生,成了他们的人质。”夜莺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冷硬,“‘蝰蛇’的头目,代号‘响尾’,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喜欢玩‘游戏’。他会给我们时间,一点‘仁慈’的时间,然后……”
她没说完,但那未尽的含义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窒息。
“然后?”我下意识地追问,声音干涩。
“然后,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一个地杀人,直到我们交出你,或者……”夜莺的声音停住了,黑暗中,我似乎能听到她牙齿咬紧的咯咯声,“……或者,直到我们证明他错了。”
证明他错了?怎么证明?用我这双能“打破记录”的眼睛?还是这双能听到细微声音的耳朵?去对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职业佣兵?这念头本身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听着,菜鸟!”夜莺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瞬间刺破了我混乱的思绪。“我们没有时间了!恐惧救不了任何人,只会让你死得更快!现在,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学生思维!”
她的语气像淬了火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意识上。
“你的感官天赋,是你现在唯一的武器,也可能是所有人唯一的生机!把它磨快!用它去听!去看!去感知!去……战斗!”
“战斗?”这个词让我浑身一颤。
“对!战斗!”夜莺的声音斩钉截铁,“从此刻起,忘掉你过去的身份。你是龙渊的新血!你的同学,你的老师,外面所有人的命,可能就系在你这个‘菜鸟’身上!证明给‘响尾’看!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们为你而来——是个天大的错误!”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传来。紧接着,头顶惨绿色的应急灯闪烁了几下,稳定下来。几盏明亮的白炽灯管次第亮起,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驱散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我眼睛生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当视线终于适应,看清周围的环境时,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冰冷工业感的地下空间。挑高的穹顶由粗壮的合金桁架支撑,闪烁着金属的寒光。脚下是厚重的防滑金属网格地板,透过网格可以看到下方复杂的管道和线缆。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和金属粉尘混合的独特气味。
最震撼的,是环绕在四周的设施。一面墙是巨大的电子屏幕墙,此刻大部分区域是黑暗的,只有几个角落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点和线条。另一侧则像是一个微缩的城市战场:有模拟的断壁残垣,有堆叠的集装箱,有复杂的管道网络,甚至还有几辆锈迹斑斑的汽车残骸。训练设施一应俱全:攀岩壁、绳网、障碍跑道……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硝烟和汗水的气息。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杂物间后门,而是一个庞大、专业到令人咋舌的地下军事训练基地!龙渊学院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更深。
“欢迎来到真正的龙渊学院,菜鸟。”夜莺靠坐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弹药箱旁,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撕开了左肩的作训服,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弹孔。一个打开的战术医疗包放在她脚边,她正咬着牙,用一把镊子小心地处理着伤口,动作精准而稳定,仿佛受伤的不是她自己。冷汗顺着她的额角和鬓发不断滑落。
“这里……到底是……”我的声音带着震撼后的余颤。
“龙渊的心脏之一,‘蜂巢’战术训练场。”夜莺头也不抬,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发紧,却依旧冷硬。“也是你接下来二十四小时的地狱。”
二十四小时?我猛地看向墙壁上一个巨大的电子挂钟。猩红的数字跳动着:23:59:4823:59:48。
倒计时开始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菜鸟。”夜莺终于处理好了伤口,用强效止血绷带和快速粘合剂将伤口紧紧封住。她艰难地站起身,身体晃了一下,但立刻稳住。那双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疲惫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死死地盯着我,带着审视,也带着孤注一掷的逼迫。
“证明给我看,你的天赋不是一张废纸!证明给外面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等着用你同学的命来要挟我们的杂碎看!证明他们为你而来——是他们这辈子,最致命的错误!”
她的话语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恐惧依旧冰冷,但一股陌生的、混杂着愤怒和绝望的力量,开始从骨髓深处挣扎着涌起。三百多条人命……系在我这个“怪物”身上?
夜莺拖着伤躯,将我带到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前。玻璃墙外,是一个高度还原礼堂内部结构的战术模拟区。灯光模拟着混乱的光源,音响系统播放着嘈杂的哭喊、枪声和佣兵冷酷的指令声,营造出极度逼真的恐怖氛围。几个穿着深灰色标靶服、模拟“蝰蛇”佣兵的假人模型被巧妙地布置在关键位置。
“第一步,感知战场。”夜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冰冷如手术刀。“忘掉眼睛!闭上眼睛!用你的耳朵去听!听脚步的轻重缓急,听武器上膛的细微金属摩擦,听呼吸的频率和位置!用你的鼻子去嗅!嗅硝烟的不同浓度,嗅血腥味的方向,嗅他们身上可能残留的、来自特定环境的气味!用你的皮肤去感受!感受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感受地面传来的震动!”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沉入黑暗。起初,只有模拟音响里巨大的噪音和心脏狂跳的声音。但渐渐地,当我有意识地屏蔽那些“已知”的干扰,将注意力像探针一样延伸出去时……
细微的、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从模拟区“观众席”的各个角落传来,像绝望的潮汐。
沉重的、皮靴踩踏在模拟碎石上的沙沙声,节奏稳定,带着巡逻的规律。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从模拟舞台右侧的幕布后方传来,那是…枪械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一股淡淡的、与模拟区通用硝烟气味略有不同的、更辛辣的苦杏仁味,从舞台左侧的通风管道模拟口方向飘来,极其微弱,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我的感知。
“舞台右侧幕布后,一个,持械,保险刚打开。”我的声音干涩,但清晰地报出,“舞台左侧通风口方向,有…苦杏仁味?”我不确定那是什么。
夜莺眼中瞬间爆出精光!“很好!苦杏仁味…是C4塑胶炸药特有的稳定剂挥发残留!继续!他们的火力配置?指挥节点在哪里?”她的追问如同鞭子。
我深吸一口气,更加专注。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源,鼻子分辨着混杂气味中的异常点。皮肤感受着空气的流动,似乎能“触摸”到那些移动的物体。
“中央过道,两个巡逻,脚步沉重,可能携带重武器…靠近讲台区域,呼吸声很密集,有…电子设备的微弱蜂鸣?像…通讯器?”
“那是他们的临时指挥点!‘响尾’很可能就在那里!”夜莺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紧绷,“继续!狙击手位置?人质最密集的区域?”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感知训练中飞速流逝。夜莺如同最严苛的监工,不断调整模拟环境的变量——增加干扰噪音、改变气味源、移动标靶位置。她拖着伤躯,演示着如何在复杂环境中利用掩体移动、如何在瞬间判断威胁优先顺序、如何利用环境制造优势。
“移动不是乱跑!利用阴影!利用噪音掩护你的脚步!每一步都要有目的!”她低吼着,在模拟的断墙间快速穿行,动作流畅得像一道贴着地面流动的影子,即使左肩的伤让她动作有些变形,那份精准和效率依旧令人心悸。
“CQB(室内近距离战斗)!核心是控制!控制角度!控制火力!控制你的恐惧!”在一个模拟的小房间内,她闪电般演示了莫桑比克射击法(两发躯干一发头部)和快速切角搜索,枪口移动快如闪电,每一次停顿都精准地指向假人的致命点。冰冷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汗水浸透了我的作训服,肌肉因为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和身体模仿而酸痛不堪。大脑像是被过度使用的处理器,发出过载的嗡鸣。但每一次在夜莺的逼迫下,突破自己的感知极限,捕捉到那些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时,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和亢奋的感觉就会涌上来。
猩红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16:42:1516:42:15。
模拟训练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割的画面显示出礼堂内部的真实监控影像(部分区域已被破坏或干扰,画面闪烁、布满雪花)。
画面中,惊恐的学生和老师们被粗暴地驱赶到礼堂中央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蹲着,如同待宰的羔羊。荷枪实弹的佣兵如同冷漠的牧羊犬,在外围游弋。一个穿着与其他佣兵略有不同、带着暗红色臂章的高大身影,正背对着镜头,站在舞台边缘,似乎在欣赏着下方的恐惧。
扩音系统里,那个经过扭曲、冰冷戏谑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如同毒蛇的嘶鸣:
“龙渊的守护者们…时间在流逝,而我的耐心,像沙漏一样珍贵。看来你们需要一点…小小的提醒。”
镜头猛地切换、放大!对准了前排蹲着的一个男生。他戴着眼镜,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个戴着骷髅面罩的佣兵粗暴地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推到舞台前的空地上。
“不…不要!求求你们!”男生绝望的哭喊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整个“蜂巢”。
“第一个。”电子音冰冷地宣布。
骷髅面罩佣兵手中的冲锋枪冷酷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男生的后脑勺。
“住手!!!”我失声嘶吼,拳头猛地砸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指节传来剧痛。
夜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像淬毒的冰锥,死死盯着屏幕。她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画面中,男生像一袋破麻袋般向前扑倒,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礼堂里瞬间爆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哭喊和尖叫。
“这只是开始。”电子音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交出‘钥匙’,或者,每过十分钟,我就送一份这样的‘礼物’给你们。游戏继续。”
画面定格在男生倒下的身影和那滩刺目的鲜红上。
死寂。
“蜂巢”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我牙齿死死咬在一起发出的咯咯声。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无力感像两条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几乎要将它绞碎。那个倒下的男生…可能就是昨天和我一起办入学手续的某个同学…
夜莺猛地转过身,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只剩下纯粹、凛冽的杀意,如同极地的寒风。
“看到了吗,菜鸟?”她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这就是代价。因为你,或者更准确地说,因为你的天赋,被他们觊觎。懦弱和犹豫,只会让这样的画面不断重演!”
她一步跨到我面前,带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目光像两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刺进我的眼底。
“现在,告诉我!你还想当那个缩在角落发抖的学生吗?!你还想让下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再带走一个无辜的人吗?!”
她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灵魂上。眼前那滩刺目的鲜红不断放大,与男生最后绝望的眼神重叠。
“不!”一股狂暴的火焰猛地从胸腔里炸开,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迟疑,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嘶哑变形,“告诉我!该怎么做!”
夜莺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残酷的满意。她猛地指向战术模拟沙盘上,礼堂复杂结构的一个关键点——位于舞台后方、靠近穹顶检修通道的一个狭窄的、布满管道的夹层空间。
“狙击点!‘蜂巢’唯一能直接威胁到舞台控制区的位置!”她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个微缩模型上,“那里视野受限,但足够隐蔽!‘响尾’那个疯子,为了享受他变态的游戏,一定会站在舞台边缘!那是唯一的机会!”
“我?”我看着那个狭窄得几乎无法转身的空间模型,心脏狂跳,“我没有受过狙击训练!”
“不需要你成为神射手!”夜莺厉声打断,“你的任务,是眼睛!是耳朵!是感知!我需要你在那个位置,成为整个行动的眼睛!用你的天赋,给我盯死‘响尾’!盯死他周围每一个能威胁到狙击手的火力点!盯死他可能设置的任何陷阱!把战场的一切,一丝一毫的变化,实时传递给我!”
她的目光转向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站立、如同岩石般沉稳的男人。他脸上涂着厚重的伪装油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怀中抱着一支修长、覆盖着伪装布的狙击步枪,枪管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灰隼,”夜莺的声音带着绝对的信任和托付,“你负责扣动扳机。我会亲自带队,从地下管道强攻,制造混乱,吸引正面火力,为你和林默创造机会!你们的窗口期,只有他露头、并且确认没有诡雷或人肉盾牌的那几秒钟!”
灰隼没有言语,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标尺,已经锁定了沙盘上的目标点。那份沉静如山岳的气势,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保证。
夜莺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锐利如刀:“记住,菜鸟!从现在起,你就是灰隼的眼睛!你的感知,就是射向‘响尾’心脏的那颗子弹!用你的天赋,给我照亮那条致命的弹道!听清楚没有?!”
“清楚!”我嘶声回答,胸膛剧烈起伏,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
猩红的倒计时在巨大的屏幕上跳动着:01:17:0301:17:03。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礼堂穹顶深处,检修通道的夹层。
这里比想象中更加狭窄、低矮,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陈年油污味和金属冷却后特有的腥气。粗大的通风管道、纵横交错的电缆桥架、布满锈迹的钢梁,如同巨兽的骨骼和血管,构成了一个压抑而复杂的迷宫。脚下是布满灰尘和碎屑的金属网格走道,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惊的吱呀声。
灰隼如同一只真正的夜行猛禽,动作迅捷而无声。他迅速选定了一个位置——两根粗大管道交叉形成的天然V型夹角,前方有密集的线缆垂下作为掩护。他单膝跪地,动作流畅地将那支修长的狙击步枪架设在管道上,覆盖着伪装布的枪口,透过前方管道的一个细小缝隙,稳稳地指向下方斜对着的舞台区域。他整个人瞬间与阴影融为一体,只剩下那双锐利无比的眼睛,透过高倍瞄准镜,如同最冷静的猎人,锁定了目标区域。
我紧挨着他,蜷缩在夹角后方更深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管道壁。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手心全是冷汗。下方,隔着厚重的金属格栅和管道缝隙,礼堂内部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清晰地呈现在我的感知中。
巨大的空间里,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无力地摇曳着,将蹲伏在中央空地上的人群投射出大片扭曲、颤抖的阴影。压抑的啜泣声、恐惧的喘息声、孩子无法抑制的细微呜咽……这些绝望的声音汇聚成一片低沉而持续的悲鸣之海,冲击着我的耳膜,也冲击着我的心脏。
荷枪实弹的佣兵如同冷漠的雕塑,散布在四周。他们深灰色的作战服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枪械上偶尔闪过的冰冷金属光泽,暴露着致命的威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还有一种……冰冷的、属于杀戮机器的铁锈味。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舞台边缘。那个穿着带有暗红色臂章作战服的高大身影——代号“响尾”——正背对着我们这个方向,悠闲地踱着步,如同在巡视自己的猎场。他偶尔会停下来,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瑟缩的人群,仿佛在挑选下一件“礼物”。
“目标确认,‘响尾’,舞台前端,背向,无掩护。”我压着嗓子,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但每一个字都努力保持清晰,通过紧贴颌骨的微型骨传导耳机送出。
“收到。”灰隼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冰冷的岩石。“继续监视。注意他两侧和后方死角。”
我强迫自己沉下心,闭上眼睛。视觉被屏蔽后,听觉、嗅觉、甚至对空气流动和地面震动的感知,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耳朵过滤掉下方人群的悲鸣,像最精密的声呐,捕捉着佣兵巡逻的脚步声——沉重皮靴踩在碎玻璃上的沙沙声(舞台左侧两人,间隔十五米)、金属枪托偶尔刮擦到座椅靠背的轻微刮擦声(右侧过道一人)、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有规律的电子蜂鸣?从舞台下方靠近中央的位置传来!很微弱,但持续不断。
鼻子分辨着混杂的气味——浓重的硝烟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再次飘来,源头……似乎就在“响尾”脚下舞台的地板夹层里?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机油的味道,从舞台右侧幕布后方传来?
皮肤感受着空气的流动——穹顶高处的气流相对稳定,但下方舞台区域,因为人群的呼吸和通风口的运作,形成微弱的气流涡旋。而在舞台右侧幕布后方,气流似乎受到阻碍……那里有东西挡着?不止一个人?
“‘响尾’脚下舞台地板夹层,有苦杏仁味残留!怀疑有炸药!舞台右侧幕布后方,至少两人!气流受阻!还有……一种机油味?”我快速汇报,“舞台下方中央,有微弱电子蜂鸣!持续不断!”
“收到。舞台下方电子音,可能是起爆器或通讯中继。幕布后机油味,注意重武器。”灰隼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但我能感觉到他透过瞄准镜的视野,微微调整了方向,扫过我所指的区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猩红的倒计时在脑海中跳动:00:34:2200:34:22。
突然!
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如同地底巨兽的怒吼,猛地从礼堂正门方向传来!脚下厚重的金属结构都为之剧烈一震!紧接着,激烈的枪声如同爆豆般骤然响起!哒哒哒哒——!火力凶猛异常!
“正面强攻开始!”夜莺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枪声的回响和战斗的嘶吼,“吸引火力!制造混乱!”
下方礼堂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如同雕塑般的佣兵们反应极其迅速,一部分立刻扑向爆炸和枪声传来的正门方向,寻找掩体,猛烈开火还击!子弹拖曳着火光在昏暗的空间里疯狂穿梭!另一部分则更加警惕地围拢到人质群周围,枪口死死指着惊恐的人群,防止有人趁机暴动。
蹲伏的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恐慌和尖叫,有人试图抱头鼠窜,立刻被粗暴的枪托砸倒在地!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目标‘响尾’!”灰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混乱中,目标最容易暴露!
舞台边缘,“响尾”猛地转过身!爆炸的火光映亮了他那张覆盖着半张金属骷髅面罩的脸,露出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暴戾的弧度。他似乎对正面的攻击毫不在意,反而带着一种欣赏的残忍,目光扫视着因混乱而更加惊恐的人群。
机会!他完全暴露在开阔的舞台边缘!侧面和后方没有任何遮挡!
“目标暴露!舞台中央!无掩护!左侧安全!右侧……”我的声音猛地顿住!就在我汇报的同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在下方激烈的枪声和混乱的噪音掩盖下,一个极其轻微的、如同发条上紧到极限的“咔哒”声!从“响尾”脚下舞台地板的位置传来!
那声音…和之前模拟训练中,夜莺演示过的某种压发式诡雷的触发声,几乎一模一样!
“诡雷!他脚下有压发装置!”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调!
灰隼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停住了!狙击镜中,“响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带着一丝嘲弄,微微抬起了踩着舞台地板的靴子。
“修正目标!舞台右侧幕布边缘!注意规避!”灰隼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快了一倍。狙击镜瞬间偏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舞台右侧厚重的猩红色幕布猛地被掀开!一个身影被粗暴地推了出来!踉跄着挡在了“响尾”和灰隼狙击枪口之间!
是方雨薇!那个和我一起入学、一起参加体检的女生!她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因为被推搡而摇摇欲坠!
推她出来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佣兵!他肩膀上赫然扛着一具粗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RPG火箭筒!黑洞洞的发射口,正对着穹顶的方向——正是我们藏身的夹层位置!他那布满油彩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
“‘响尾’右侧!重火力!RPG!人质挡枪!”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嘶声力竭地喊出最关键的信息!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愤怒而撕裂!
灰隼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在方雨薇被推出、魁梧佣兵扛起RPG的瞬间,他手中的狙击枪口以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向上抬高了极其细微的一线!
砰!
一声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枪响!在混乱的战场噪音中,如同死神的低语!
子弹撕裂空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透过下方管道缝隙,我清晰地看到,那颗致命的子弹,带着无与伦比的精准,擦着方雨薇惊恐扬起的发梢边缘,以毫厘之差掠过!精准无比地钻进了那个魁梧佣兵刚刚扣下RPG扳机的右手手腕!
噗!
一团刺目的血花瞬间爆开!
“呃啊——!”魁梧佣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只右手连同扳机被狂暴的子弹动能瞬间撕碎!那具已经点燃发射药的RPG火箭筒失去了控制,沉重的发射管猛地向下垂落!
轰——!!!
火箭弹没有射向穹顶,而是近距离地轰击在舞台右侧的地面上!狂暴的火焰和冲击波瞬间炸开!破碎的木屑、金属碎片、灼热的气浪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
距离最近的魁梧佣兵首当其冲,整个人被炸得倒飞出去,生死不知!狂暴的冲击波将“响尾”也狠狠地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舞台后方的背景墙上!他脸上那半张金属骷髅面罩被炸飞,露出一张苍白、扭曲、布满烧伤疤痕的脸!
舞台右侧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爆炸的巨响和火光彻底点燃了混乱!
“目标‘响尾’受创倒地!暴露!暴露!”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嘶吼着报告!
灰隼的呼吸在耳机里似乎停顿了一瞬。瞄准镜稳稳锁定那个被炸得晕头转向、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响尾”。十字准心冰冷地套住了他暴露出来的胸口。
砰!
第二声枪响,如同死神的最终裁决!
子弹精准地穿透了“响尾”胸前那枚狰狞的毒蛇徽章,深深贯入他的心脏!
“响尾”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狰狞和暴戾瞬间凝固,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响,然后像一截朽木般,颓然栽倒在燃烧的舞台边缘。
“目标清除!”灰隼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一种任务完成的冷冽。
“‘响尾’清除!重复,‘响尾’清除!”我立刻对着耳机大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下方礼堂,失去了首领的佣兵们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正面,夜莺带领的突击队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攻势更加猛烈!内外夹击之下,佣兵的抵抗迅速瓦解。
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身体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管道上大口喘息。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下方舞台边缘“响尾”倒毙的尸体。
就在那一瞥之间——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响尾”被子弹洞穿的胸口,在那破碎的毒蛇徽章下方,衣服被冲击波撕裂的地方,赫然露出了一个纹身的边缘!那纹身的一部分虽然被鲜血浸染,但那独特的、如同纠缠荆棘般的线条和中间一个模糊的抽象符号……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这个纹身…这个符号…我见过!
不是在别处!就在今天早上!在入学体检排队时,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神异常阴冷、负责给我做第一项基础检查的医生!他低头记录时,挽起的袖口下方,手腕内侧,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纹身!当时只觉得有点怪异,并未深想!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体检医生?!龙渊学院内部的人?!
“医…医生…”我失神地喃喃出声,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我一时失语。
“什么?”耳机里传来夜莺急促的询问,她那边枪声依旧激烈,但佣兵显然已经溃不成军。
“那个体检医生!今天给我做检查的!他手腕上…有和‘响尾’身上一样的纹身!”我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耳机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激烈的枪声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几秒钟后,夜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林默…定位舞台下方中央那个电子蜂鸣源!快!那可能不是通讯器…是倒计时!”
倒计时?!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几乎是本能地,我将所有的感知力,不顾一切地压向舞台下方中央那个持续发出微弱蜂鸣的位置!
闭上眼睛,屏蔽掉所有枪声、爆炸声、哭喊声……精神高度集中,像最精密的探针,刺向那个微弱的电子信号源。
这一次,我“听”得更加清晰。那不是一个单调的蜂鸣,而是一种极其规律、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如同秒针跳动的滴答声!而且,伴随着这种滴答声,还有一种极其微弱、但绝对存在的……液体流动的嘶嘶声?
“滴答…滴答…嘶……”我模仿着那声音,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起,“是倒计时!还有…液体流动声?像…化学药剂混合?”
“化学炸药触发装置!”夜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该死!是双重引爆!‘响尾’死了只是开始!那个疯子要毁了整个礼堂!林默!报告位置!精确位置!”
我的感知像一张无形的网,在混乱的战场噪音中艰难地捕捉着那个致命的信号源。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冰冷的金属管道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舞台下方结构复杂,巨大的承重柱、纵横的管道、各种设备箱……那个微弱的电子蜂鸣声如同狡猾的幽灵,在杂波中若隐若现。
“中央!舞台正下方!靠近……靠近第二根主承重柱!在柱子和通风主管道的夹角后面!有金属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压力让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滴答声在加快!嘶嘶声……更明显了!”
“收到!灰隼!掩护我!”夜莺的声音带着决死的凌厉。
下方混乱的战场中,一个墨绿色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从一堆翻倒的座椅后冲出!正是夜莺!她左肩的绷带已经被鲜血重新浸透,但动作依旧迅猛如电,直扑舞台下方!手中的突击步枪喷吐着火舌,精准地点射着任何试图阻拦她的零星佣兵。
“火力掩护!”灰隼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冷静依旧。他手中的狙击步枪瞬间化身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沉闷的枪响,都精准地带走一个试图瞄准夜莺的佣兵。子弹打在舞台边缘,溅起密集的火星,为夜莺开辟出一条短暂的血路!
夜莺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舞台下方第二根粗大的承重柱旁。她毫不犹豫地丢掉打空子弹的步枪,拔出战术匕首,撬开柱子与粗大通风管道夹角处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检修盖板!
里面,一个闪烁着幽幽红光的、书本大小的黑色金属盒,被复杂的线缆缠绕着,牢牢固定在结构架上。盒体正面,一个猩红的液晶数字正在疯狂跳动:00:01:4700:01:47 00:01:4600:01:46……
那冰冷的红光,映亮了夜莺沾满硝烟和血污的脸。她的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迅速扫视着装置的结构。几条颜色各异的导线,如同毒蛇般缠绕在盒体上,连接着旁边一个密封的、标有危险生化标志的透明容器——里面正有淡黄色的液体和深绿色的液体通过一个微型泵缓缓混合,发出嘶嘶的轻响,气泡翻滚!
“该死的混合化学炸弹!拆除需要时间!”夜莺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她迅速从战术背心侧袋抽出一把多功能钳,小心翼翼地将钳口伸向其中一条关键的蓝色导线。
“教官!小心!”我失声惊呼,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地从礼堂正门方向传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浓烟冲天而起!整个礼堂穹顶都在剧烈摇晃!灰尘和碎屑如同暴雨般从我们头顶的夹层簌簌落下!
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来!夜莺的身体猛地一晃!手中的钳子尖端,在剧烈的震动中,擦过了旁边一条细小的黄色感应线!
嗡——!!!
那个黑色金属盒上的红光瞬间转为刺目的、疯狂闪烁的紫色!液晶屏上的倒计时数字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疯狂地跳动起来!00:00:1500:00:15!00:00:1400:00:14!
刺耳的、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的尖利警报声骤然响起!
“震动感应触发!倒计时加速!!”夜莺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骇!她猛地抬头看向我们藏身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一丝……托付?
“没时间了!林默!报告引爆核心位置!精确到厘米!”她嘶吼着,声音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一半。
倒计时疯狂跳动的数字像死神的狞笑。00:00:0900:00:09!00:00:0800:00:08!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被冻结!巨大的死亡压力下,所有的感官被逼迫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世界仿佛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那个闪烁的炸弹装置!
眼睛死死盯住那个盒子,每一个焊点、每一根导线的走向、每一个微小的指示灯都在视野里无限放大!耳朵过滤掉一切噪音,只剩下那个催命的滴答声和液体混合的嘶嘶声,它们像立体的声波图,清晰地勾勒出装置内部的结构!鼻子疯狂地捕捉着空气中化学药剂挥发的气味浓度变化,试图定位混合反应最剧烈的核心点!
“核心!在盒子右下角!红色指示灯下方!那个黑色方形模块!液体混合管在那里交汇!!”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精神集中而变得异常尖锐,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切断它!切断那三条汇聚的金属管!或者破坏那个黑色模块!”
更新时间:2025-07-07 09:3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