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博物馆夜班保安,入职第一天就被告诫:闭馆后听见任何响动都别回头。直到那柄汉代青铜剑在我巡逻时突然震动,剑穗无风自动指向战国展区。新来的实习生尖叫着拍下唐三彩仕女在月光下跳舞的视频。当战国编钟无人自鸣时,所有展柜开始渗出冰霜。 守则最后一... 花间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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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守活物馆,悬疑灵异,笔渐,冰冷青铜周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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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博物馆夜班保安,入职第一天就被告诫:闭馆后听见任何响动都别回头。

直到那柄汉代青铜剑在我巡逻时突然震动,剑穗无风自动指向战国展区。

新来的实习生尖叫着拍下唐三彩仕女在月光下跳舞的视频。

当战国编钟无人自鸣时,所有展柜开始渗出冰霜。 守则最后一页浮现血字:“它们想借活人的眼睛逃出去——”

1 夜半惊魂

凌晨一点半,博物馆彻底死了。

白天的喧嚣人潮、导游喇叭的聒噪讲解、小孩跑动带起的风……全被厚重的黑暗吸了个干净。只剩下头顶几根老旧的荧光灯管,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顽强抵抗着无边无际的寂静。惨白的光线落在光滑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又被冰冷的展柜玻璃反射回来,整条主展廊像个巨大的、发光的停尸间。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陈年木器和灰尘混合的怪味,吸进肺里凉飕飕的。

我叫李响,新上岗的夜班保安。此刻正攥着冰凉的手电筒,沿着这条“停尸间”的主干道例行巡逻。手电光柱像一把钝刀,费力地切割着前方的黑暗,扫过一排排沉默的展柜。里面那些玩意儿,白天在聚光灯下被游客们惊叹围观,现在却像被封印的鬼魂,只剩下模糊狰狞的轮廓。

“闭馆后,听见任何响动,哪怕是你亲娘在背后喊你,也别回头。记住了,一个字,走!”白天交接班时,老赵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和嘶哑的嗓音又在我脑子里蹦跶。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带着一种近乎恐吓的认真。我当时只觉得这老家伙神神叨叨,夜班上多了,脑子有点锈。现在独自走在这死寂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鬼地方,老赵的话却像冰块,顺着脊梁骨往下滑。

我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脸颊,试图驱散那点莫名的寒意。脚步落在空旷的廊道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一声,又一声,单调得让人心头发毛。

巡逻路线拐了个弯,进入汉代兵器展区。冰冷的玻璃柜里,陈列着矛戈斧钺,锈迹斑斑,凝固着千年前的杀伐之气。手电光扫过最中央那个独立展柜时,我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

柜子里,那柄作为镇区之宝的汉代青铜长剑,正微微震颤!

不是幻觉。那暗青色的剑身,在惨白的射灯下,正以一种极其细微却清晰的频率抖动着。剑格上的暗红色缠绳纹路,仿佛活物般扭动。更诡异的是,剑柄末端垂挂的那缕褪了色的陈旧剑穗——它本应毫无生气地垂着,此刻却违反物理定律般,违反重力地、笔直地指向展区深处!指向战国馆的方向!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地窜上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

老赵那张严肃到扭曲的脸和那句“别回头”的警告,此刻不再是玩笑,而是带着血腥味的箴言,轰然砸进我的脑海。

跑!

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击穿全身。我猛地转身,攥着手电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拔腿就朝远离战国馆的巡逻岗亭方向冲去。脚步声在死寂的廊道里被无限放大,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也撞击着我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个该死的展柜,生怕看到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就在我像没头苍蝇一样狂奔,离岗亭门口那点昏黄灯光还有十几米的时候——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破了博物馆死水般的寂静,也狠狠扎穿了我的耳膜和神经。

声音,是从战国馆方向传来的!

我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硬生生刹住脚步,身体因为惯性猛地晃了一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擂得我眼前发黑。那声尖叫还在空旷的建筑里回荡,带着极致的恐惧,撕扯着空气。

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周晓薇!她今晚负责战国馆区域的电子设备例行检查!

怎么办?跑?还是……

老赵那张严肃到扭曲的脸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咆哮:“别回头!走!”

可那声尖叫里的绝望,像无形的钩子,死死钩住了我的脚踝。周晓薇那张带着点婴儿肥、总是怯生生笑着的脸在我脑子里闪过。她下午还递给我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小声说:“李哥,夜班冷,暖暖胃。”

操!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狠劲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瞬间压倒了那彻骨的冰冷。我猛地一咬牙,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是给自己壮胆,更像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发出的呜咽。攥着手电筒的手指几乎要捏碎塑料外壳,我猛地转身,手电光柱像一柄愤怒的长矛,狠狠刺向尖叫传来的方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战国馆入口!

2 月下魅影

肾上腺素像失控的野马在血管里狂奔,撞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向战国馆那扇沉重的仿古木门。手电光柱剧烈地摇晃着,在门框和两侧冰冷的石雕上投下狂乱跳跃的光斑。那扇门虚掩着,留着一道幽深的缝隙,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我冲到门口,没有任何犹豫,用肩膀狠狠撞开了沉重的木门!

“周晓薇!”我的吼声在巨大的展厅里撞出空洞的回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

门内,战国馆的景象瞬间攫住了我的呼吸。

这里没有开顶灯,只有几扇巨大的、蒙尘的拱形高窗,漏进几缕惨淡稀薄的月光。月光像冰冷的银粉,不均匀地洒在展厅中央那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就在那片被月光眷顾的地面上,一个人影蜷缩着,瑟瑟发抖,正是周晓薇。她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李…李哥…”她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眼泪糊了满脸,眼神里只剩下崩溃的惊恐。她伸出一只剧烈颤抖的手,指向展厅深处靠近窗边的位置,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那…那个…活了…动了…在跳舞…”

顺着她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望去,我的目光凝固了。

靠窗的一个独立展柜前,月光最为明亮清冷。那尊著名的唐三彩蓝釉陶舞女俑,此刻,竟完全脱离了它原本静止在玻璃柜内、双手轻扬的固定姿态!

它就站在月光下,距离展柜几步之遥。彩釉在清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蓝得深邃,黄得刺眼,绿得诡异。它那纤细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幅度,极其缓慢地扭动着,双臂舒展,做出一个曼妙却僵硬无比的舞姿。没有音乐,没有伴奏,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咯吱…咯吱…”声,从它陶土烧制的关节处传来,如同骨骼在摩擦。它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却仿佛直勾勾地“看”着我和周晓薇的方向,嘴角那抹程式化的、凝固了千年的微笑,在冰冷的月光下,扭曲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嘲讽。

它活了!它在动!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我的四肢百骸,头皮阵阵发麻,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胃里翻江倒海,白天吃的烤红薯此刻像冰冷的石头堵在喉咙口。

“拍…拍下来了…”周晓薇带着哭腔的、破碎的声音把我从极致的惊骇中拽回一丝。她依旧蜷缩在地上,但右手却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白光,正对着那个跳舞的陶俑。“我…我吓疯了…下意识就…就拍了…”

我猛地扑到她身边,几乎是抢一般夺过她的手机。冰冷的屏幕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屏幕上,正是那尊舞女俑在月光下诡异扭动的清晰影像!视频还在录制,时间码一秒一秒地跳动,无声地记录着这超现实的恐怖一幕。

“走!快走!”我一把将周晓薇从地上拽起来,她的身体软得像面条,全靠我支撑着才没瘫下去。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离开这里!马上!”

就在我拽着魂不附体的周晓薇,踉跄着转身,试图逃离这个被邪异月光笼罩的鬼地方时——

“叮……”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清脆的金属颤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像是一颗冰冷的玉珠,轻轻掉落在琉璃盘上。

声音的来源,是展厅最深处,那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战国编钟陈列区!

3 寒钟自鸣

那声“叮”的轻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死寂的展厅里荡开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我和周晓薇的身体同时僵住,像被施了定身法。拽着她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她单薄外套下的皮肉里。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被那声音里蕴含的冰冷死寂彻底冻结了呼吸。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紧接着——

“叮…咚…”

第二声响起,比第一声略重,带着一点沉闷的尾韵,仿佛敲击者刚刚找到了合适的力度。

声音的来源,毋庸置疑,正是展厅最深处,那片被高大展柜和厚重阴影完全吞没的战国编钟陈列区!那里没有任何光源,只有无尽的黑暗。

“不…不会的…”周晓薇牙齿咯咯作响,细微的碰撞声在静默中被无限放大。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到我身后,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我后背的保安制服布料,抓得生疼。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筛糠般的颤抖,隔着两层布料传递过来。

“嗡……”

第三声!不再是清脆的单音,而是一种低沉、浑厚、带着金属共鸣的嗡鸣!仿佛沉睡地底的巨兽被惊醒,发出不满的低吼。这声音蕴含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力量,震得脚下的地砖似乎都在微微发麻,空气都随之震颤起来。

“叮…咚…嗡…”

第四声、第五声…不同的音阶,不同的轻重缓急,毫无规律地响起!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技艺生疏却又带着某种癫狂执念的乐师,在黑暗中胡乱地敲击着那些沉睡了两千多年的青铜巨钟!

钟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不再是断断续续的试探,而是汇成了一股杂乱无章、却又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洪流!高亢处如裂帛,尖锐刺耳;低沉处如闷雷,滚滚而来,震得人胸腔发闷,耳膜嗡嗡作响。整个巨大的战国展厅变成了一个共鸣箱,四面八方都是这疯狂自鸣的青铜丧音!它不再是单纯的声响,而是一种实质性的、带着冰冷恶意的冲击波,狠狠撞击着我和周晓薇的神经。

“啊——!!”周晓薇再也承受不住,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全靠我死死架着才没摔倒在地。

我的大脑也被这疯狂的钟声搅成了一团浆糊,太阳穴突突地狂跳,像是有两把小锤子在狠命敲打。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但一股更强烈的、源自本能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

我猛地将手电光柱,像濒死挣扎的困兽挥出的最后利爪,狠狠射向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陈列着青铜酒爵的玻璃展柜!

惨白的光圈笼罩住那个布满铜绿、造型古拙的酒爵。

就在光柱打上去的瞬间!

一层细密、晶莹的白色霜花,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展柜冰冷的金属底座边缘,“簌簌”地向上蔓延!眨眼间就爬满了酒爵的下半部分,覆盖了那些古老的饕餮纹饰,并且还在不断向上侵蚀!冰霜在灯光下闪烁着妖异冰冷的微光。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手电光柱像失控般疯狂地扫向两侧!

左边!陈列着青铜剑的展柜!冰冷的霜花同样在玻璃内壁上疯狂滋长,如同霉菌,瞬间覆盖了锋利的剑刃和古朴的剑格!

右边!陶鼎展柜!厚重的冰霜已经爬满了鼎腹,那些象征权力的狰狞兽面纹被白色的冰壳彻底包裹!

“滋啦…滋啦…”

一种细微却密集的、如同无数冰晶同时碎裂生长的声音,从展厅的每一个角落,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响起!汇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死亡潮汐!

整个战国馆的温度,正以恐怖的速度骤降!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窟!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长长的白气,吸入肺里的空气冰冷刺骨,带着金属和尘埃的腥气。

“冷…好冷…”周晓薇在我臂弯里瑟瑟发抖,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嘴唇冻得青紫。

跑!必须跑出去!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绝望。我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几乎渗出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周晓薇,跌跌撞撞地朝着展厅入口那扇透着微弱光亮的门冲去。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冰面,滑腻冰冷。那无处不在的、疯狂自鸣的编钟丧音和冰霜滋长的“滋啦”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我们,要将我们彻底吞噬在这片冰封的鬼域之中!

4 饕餮低语

通往入口的那十几米距离,此刻漫长得如同跨越生死的鸿沟。脚下冰冷的地砖滑腻异常,每一次踉跄都让我和周晓薇的心跳几乎骤停。身后,编钟那癫狂无序的轰鸣如同跗骨之蛆,冰霜蔓延的“滋啦”声是催命的咒语,寒气像无数冰冷的针,穿透制服,刺入骨髓。

终于,我拖着几乎冻僵、意识模糊的周晓薇,一头撞开了战国馆沉重的仿古木门!

“砰!”

门框撞击的闷响在相对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门外主廊道惨白的灯光和相对“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几乎让我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我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呛入肺管,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李哥…”周晓薇靠在我身上,虚弱地喘息,脸色青白,眼神涣散,显然还没从极度的恐惧和寒冷中恢复过来。

“没事了,出来了,我们出来了…”我拍着她的背,声音嘶哑地安慰,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空寂的主廊道,那些熟悉的、白天看腻了的展柜轮廓,此刻竟也显得狰狞可疑。老赵那嘶哑的警告再次在脑中尖锐回响:“闭馆后听见任何响动都别回头!” 刚才不仅回头了,还冲进去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必须立刻带她离开这栋该死的建筑!去岗亭,打电话,报警!任何能联系外界的方式!

“走,去岗亭!”我架起周晓薇,正要迈步——

“哐啷——!!!”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平地炸雷,猛地从我们身后刚刚逃离的战国馆内爆发出来!

那声音沉闷、厚重,带着金属撕裂和重物猛烈撞击的恐怖质感!整条廊道的地面都随之猛地一震!头顶的荧光灯管剧烈地闪烁起来,发出濒死的“滋滋”哀鸣,明灭不定的光线将我和周晓薇惊恐扭曲的影子疯狂地投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如同群魔乱舞!

周晓薇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断般的惊叫,身体彻底软倒下去,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战国馆那扇沉重的木门,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剧烈震颤着!门板上精美的仿古漆画在灯光下扭曲变形。门缝里,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骨的寒气如同实质的白色烟雾,汹涌地喷涌出来,瞬间弥漫在廊道里,温度骤降!空气中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尘埃!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而且是个大家伙!它想出来!

恐惧像冰冷的巨浪将我淹没,但一股更加凶悍的狠劲被这绝境彻底逼了出来。我反手从腰间的工具皮套里,抽出了那把沉重的保安用橡胶警棍!冰冷的塑胶握柄触感让我狂跳的心脏稍微找到了一丝依托。我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背对着瘫软的周晓薇,面对着那扇疯狂震动的鬼门,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吼——!!!”

一声低沉、暴虐、充满无尽饥饿与毁灭欲望的咆哮,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飓风,穿透了厚实的木门,狠狠撞进我的耳膜!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震得我胸腔剧痛,灵魂都在颤栗!

咆哮声中,战国馆的木门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撞击!

“轰——!!!”

整扇门板,连同部分门框,瞬间向内爆裂!碎木块、金属铰链如同炮弹碎片般四散飞溅!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刺骨的寒流混合着浓烈的青铜锈味和难以言喻的古老腥气,如同决堤的冰河,汹涌澎湃地冲了出来!

烟尘弥漫,寒气翻腾!

一个庞大、狰狞、散发着青铜幽光的轮廓,在破碎的门洞后方的黑暗中,缓缓显现出来!

是它!那尊被单独陈列在战国馆最深处的镇馆之宝——青铜饕餮巨鼎!

不,此刻它已不再是冰冷的器物!它活了!

鼎身足有半人高,遍布着厚重繁复的饕餮纹饰。那些原本只是浮雕的凶兽面孔,此刻在弥漫的烟尘与寒气中,仿佛都活了过来!尤其是鼎腹正中央那张最大的饕餮巨脸!青铜铸造的兽面狰狞无比,巨口大张,露出交错的、如同短匕般的青铜利齿,仿佛要吞噬一切!一双空洞的、深陷的眼窝里,此刻竟然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跳跃的鬼火!那光芒冰冷、贪婪,死死地锁定了门口的我!

更恐怖的是,这沉重的巨鼎,正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姿态,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鼎身微微倾斜,鼎足下方缭绕着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活物般翻涌的黑色寒气!它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毁灭气息!

“眼睛……”一个沙哑、含混,如同两块生锈青铜片在摩擦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深处!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和急切,“给我…你们的眼睛…新鲜的…活人的眼睛…”

那饕餮巨鼎悬浮着,裹挟着刺骨的寒流和浓重的死亡气息,缓缓地、却又带着无可阻挡的压迫感,朝着门口的我,碾了过来!鼎足下方的黑气如同触手般蔓延,所过之处,廊道光滑的地面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惨白的冰霜!

“滚开!”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燃烧到了顶点。面对这碾压而来的青铜怪物,我没有任何退路!手中的橡胶警棍带着全身的力气和绝望的疯狂,狠狠朝着那悬浮的、布满狰狞兽纹的鼎腹砸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头发颤的巨响!

警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冰冷的青铜鼎壁上。

然后,毫无悬念地,断了。

坚硬的橡胶棍身从中断裂,前半截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撞在远处的展柜玻璃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巨大的反震力让我的手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

而那只饕餮巨鼎,只是微微一顿,鼎身上那张燃烧着幽绿鬼火的巨脸,似乎咧开了一个更加狰狞、更加嘲讽的弧度。鼎足下的黑气翻涌得更急,推动着它,更加凶猛地朝我压来!那股冰寒刺骨的死亡气息,几乎要将我的血液和灵魂一起冻结!

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墙壁上那个不起眼的红色消防箱。箱体玻璃后面,挂着一把闪着暗红色金属光泽的消防斧!

5 血镇青铜

求生的本能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引爆了身体里最后残存的力量!在那青铜饕餮裹挟着刺骨寒流和死亡阴影碾压而至的刹那,我猛地向侧面一个狼狈却拼尽全力的翻滚!

“呼——!”

沉重的鼎身几乎是擦着我的后背掠过,带起的腥风刮得我脸颊生疼,冰冷的寒气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我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那青铜巨鼎上散发出的、混合着铜锈、泥土和某种古老血腥的浓烈气味。

翻滚的势头未停,我已经像被弹簧弹起般扑到了消防箱前!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右肘带着全身的冲势和求生的疯狂,狠狠撞向那层薄薄的玻璃!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玻璃碎片四溅,有几片划破了我的手臂,带来细微的刺痛,但此刻这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的右手闪电般探入,一把抓住了消防斧冰冷沉重的金属握柄!

入手沉重!冰冷!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质感!

几乎在抓住斧柄的同时,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冰寒再次袭来!那饕餮巨鼎一击落空,悬浮在半空猛地一滞,鼎身微微调转,鼎腹中央那张燃烧着幽绿鬼火的巨脸再次死死锁定了我,空洞的眼窝里绿焰暴涨!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怒、更加饥饿的咆哮,鼎足下翻涌的黑气如同沸腾的墨汁,推动着它,以更快的速度,如同一座移动的青铜山岳,再次朝我凶猛撞来!所过之处,地面冰霜寸寸炸裂!

“啊——!”我喉咙里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不是恐惧,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双手紧握消防斧粗糙的木柄,身体借着转身的旋力,将全身的重量、肌肉的爆发力、以及那股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全部凶狠,尽数灌注到这一记逆势而上的斜劈之中!

斧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目标——鼎腹!那张狰狞的饕餮巨脸!

“铛——!!!!!”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之前所有声响的金属爆鸣,如同万吨铜钟被巨锤砸响,猛然在空寂的廊道里炸开!

斧刃狠狠劈砍在饕餮巨脸中央!碰撞点爆发出刺眼的火星!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反震力顺着斧柄狂涌而上!双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如同被高压电流狠狠击中!虎口彻底撕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斧柄!我的身体被这股巨力狠狠抛飞出去,像断了线的破麻袋,“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几米开外一个陈列着青铜戈的展柜上!后背传来骨骼错位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一股腥咸涌了上来!

“噗!”鲜血从我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如同绽开的几朵绝望之花。

消防斧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落在远处的地上。

完了…连消防斧都…

我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剧痛和脱力却让我动弹不得。视线模糊地看向前方。

那只饕餮巨鼎,被这凝聚了我生命力量的一斧劈中,竟然也被硬生生震退了小半米!悬浮的高度都降低了一些,鼎足下的黑气剧烈地翻滚着,仿佛受到了冲击。鼎腹中央,那张饕餮巨脸的正中,一道清晰、深刻的斩痕赫然在目!从眉心一直延伸到巨口!斩痕周围的青铜仿佛被高温灼烧过,呈现出暗红的色泽!那两团燃烧的幽绿鬼火,此刻也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有效!这怪物并非无敌!它也会受伤!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般在我心底燃起。

“吼嗷——!!!”

饕餮巨鼎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这咆哮不再是单纯的声响,而是混合了实质性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脑海!剧痛让我眼前彻底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随着它的咆哮,整个博物馆仿佛被彻底唤醒!

“嗡——!”汉代展区方向,传来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暴戾的剑鸣!那柄青铜长剑彻底挣脱束缚的意念清晰可感!

“咔嚓!哗啦——!”战国馆深处,传来更多陶器、玉器碎裂挣脱的声响!

“叮叮咚咚…哐哐哐!”编钟的鸣响不再是之前的无序癫狂,而是汇成了一种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充满了杀伐与破坏欲望的恐怖节奏!如同战鼓擂响!

冰霜蔓延的“滋啦”声瞬间加剧,从战国馆门口汹涌而出,如同白色的死亡潮水,疯狂地沿着主廊道的地面、墙壁、展柜玻璃向四面八方侵蚀!温度骤降到冰点以下!空气中凝结的冰晶如同暴风雪的前奏!

“眼睛!给我眼睛!”饕餮那沙哑、贪婪、带着无尽痛苦和疯狂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中炸响!它鼎身上的斩痕处,竟开始渗出暗绿色的、如同浓稠血液般的粘稠液体!这液体滴落在地面的冰霜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它巨大的鼎身微微颤抖着,鼎足下的黑气翻涌得如同沸腾的油锅,那双幽绿的鬼火之眼死死锁定我,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吞噬一切的欲望,它要发动最后的、毁灭性的一击!

跑不掉了!我和周晓薇,还有这栋建筑,都要成为这些挣脱束缚的古老邪物的祭品!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深渊边缘,父亲临终前那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和他那句如同叹息般的话语,毫无征兆地、异常清晰地浮现在我混乱剧痛的脑海深处:

“阿响…守夜人…要有…殉道的觉悟…血…是最后的钥匙…”

血!钥匙!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因为紧握斧柄而虎口崩裂、此刻正不断滴落鲜血的右手!粘稠温热的血液,正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落在那些疯狂蔓延的白色冰霜上。

那些被血液沾染的冰霜,竟然…停止了蔓延!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消融了一丝!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我绝望的黑暗!

“晓薇!斧头!!”我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瘫在墙角、被眼前末日景象吓得彻底失语的周晓薇嘶吼!

她被我吼得浑身一颤,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地上那把染血的消防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把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斧头拖拽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我这边挪动。

与此同时,那受伤暴怒的饕餮巨鼎,积蓄的力量似乎达到了顶点!鼎足下的黑气猛地收缩、膨胀,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它那庞大的、布满狰狞伤痕的青铜之躯,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我再次猛撞而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空气被挤压出爆鸣!那双幽绿的鬼火之眼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如同地狱的入口!

时间仿佛被拉长。

我能清晰地看到鼎身上那些蠕动的饕餮纹饰,看到斩痕处渗出的暗绿“血液”,闻到那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古老腥风。

就在那巨大的青铜鼎身即将把我彻底碾成肉泥的前一瞬!

我的右手,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没有去挡,没有去推,而是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量,猛地向上抬起,五指张开,朝着那饕餮巨鼎底部,那翻涌着最浓郁黑气的核心区域——鼎足与鼎身连接的基座——狠狠地按了上去!

掌心,正对着那道被我劈出的、最深最长的斩痕!

滚烫的、带着我生命气息的鲜血,瞬间涂抹在那冰冷古老的青铜之上,涂抹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之上!

“嗤——!!!!!”

一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寒冰上的剧烈声响,猛地爆发!

我的手掌按在青铜基座斩痕上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冰寒混合着狂暴的侵蚀性能量,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我的手臂狂涌而入!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仿佛被冻成了冰棍,然后又瞬间被亿万根钢针同时穿刺!剧痛直冲脑髓!

但更剧烈的反应,发生在饕餮巨鼎之上!

被我的鲜血直接涂抹在伤口核心的瞬间,那青铜巨鼎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混合着痛苦与恐惧的尖锐嘶鸣!不再是咆哮,而是濒死的哀嚎!

鼎身上所有翻涌的黑气瞬间凝固!然后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剧烈地沸腾、消融、蒸发!

那张巨大的饕餮兽脸痛苦地扭曲起来!燃烧的幽绿鬼火疯狂地摇曳、明灭,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鼎身剧烈地颤抖着,悬浮的高度急剧下降!

更惊人的是,以我手掌按住的血痕为中心,一道道刺目的、如同熔岩般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疯狂地在青铜鼎身上蔓延开来!那些暗金纹路所过之处,饕餮的浮雕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狰狞的轮廓迅速变得模糊、黯淡,如同被高温融化的蜡像!

“吼…不…钥匙…活人的…血…”饕餮那直接作用于脑海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垂死的虚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喘。

“就是现在!晓薇!劈它基座!!”我目眦欲裂,口中鲜血狂涌,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吼!按在鼎身上的手臂已经完全麻木,那暗金纹路的蔓延似乎抽干了我最后的热量,身体像破败的风箱般剧烈抽搐着,视线开始模糊、发黑。

周晓薇被我的吼声惊醒!她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双手死死抓住那把沉重的消防斧,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饕餮巨鼎下方,那被我手掌死死按住、暗金纹路疯狂蔓延的核心基座区域,狠狠劈了下去!

“给我——碎啊!!!”

“铛——咔嚓!!!”

这一次的撞击声,不再是纯粹的金属轰鸣,而是夹杂着某种坚硬物体彻底碎裂的脆响!

斧刃精准地劈砍在我手掌按压区域的边缘!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破碎的太阳,猛地从劈砍点和我的手掌下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饕餮巨鼎的基座!

“嗷——!!!”

饕餮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穿透灵魂的尖啸!

庞大沉重的青铜鼎身猛地一震,悬浮的力量彻底消失!

“轰隆——!!!”

如同山崩地裂!整个饕餮巨鼎,从基座处开始,沿着那道被我劈开又被暗金纹路覆盖的裂痕,轰然崩解!碎裂成大大小小数十块沉重的青铜残骸,如同陨石雨般砸落下来!

“砰砰砰砰——!!!”

沉重的青铜碎块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地面剧烈颤抖!烟尘混合着冰晶和尚未散尽的黑气,冲天而起!

就在巨鼎崩解的同一刹那!

“嗡——!”汉代展区那暴戾的剑鸣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当啷!”战国馆深处,最后一声编钟的余响带着不甘的震颤,彻底沉寂!

“滋啦……”那疯狂蔓延、覆盖了大半个主廊道的惨白冰霜,如同退潮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褪去!只留下满地冰冷的水渍。

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骨寒气和那股令人窒息的古老邪异气息,如同阳光下的晨雾,飞速消散。

博物馆,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真正的、彻底的死寂。

只有满地狼藉的青铜碎片、碎裂的冰渣、水渍,以及弥漫的尘埃,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超越认知的生死之战。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视线彻底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周晓薇丢掉斧头,哭喊着朝我扑来的身影,还有那些散落一地的、巨大冰冷的青铜饕餮碎片上,最后一丝暗金色的纹路光芒缓缓熄灭。

手臂上,那被饕餮力量侵蚀的冰寒麻木感,正迅速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冻结一切的冰冷,仿佛连血液和灵魂都要被凝固。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暖意,穿透博物馆高大的拱形玻璃窗,斜斜地洒在光洁如新的水磨石地面上。

主廊道里,窗明几净。昨夜那场如同噩梦般的激战痕迹——崩裂的木门碎片、散落的青铜残骸、满地的冰霜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展柜玻璃光洁如新,里面的文物安静地陈列着,凝固在历史的尘埃里。那柄汉代青铜剑静静地躺在射灯下,剑穗温顺地垂着。战国馆深处,编钟沉默,唐三彩舞女俑保持着永恒的优雅姿态。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青铜锈味,和深入骨髓的冰冷记忆,提醒着周晓薇那并非幻觉。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略显宽大的保安制服,静静地站在主廊道的中央,胸前挂着李响的工牌。照片上的他,笑容有点拘谨。

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汉代展区入口处。

那里,多了一尊新的雕像。

一个穿着老式保安制服的男人雕像。他微微佝偻着背,一只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的橡胶警棍上,另一只手抬起,似乎想要指向某个方向。雕像的面容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却又凝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释然。阳光落在他石质的肩头,泛着温润的光泽。

雕像的基座前,没有名牌,没有说明。

只有一柄小小的、染着暗红色痕迹的消防斧模型,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周晓薇看着那尊雕像,眼眶微微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中,带着尘埃和阳光的味道。她挺直了背脊,如同李响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抬起手,轻轻扶正了胸前有些歪斜的工牌。

然后,她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声响,沿着那条洒满阳光的展廊,开始了新一天的第一次巡逻。

脚步声中,她经过那尊新的雕像,目光扫过它凝固的姿态,扫过那柄小小的斧头模型。

展廊尽头,巨大的玻璃窗映出她独自巡逻的身影,以及身后那片被阳光温柔笼罩的、沉默的展区。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9: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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