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目光落在那条起球的围巾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没有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哭够了,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苏晴,你后悔的不是离开我,不是侮辱我,是后悔选错了人,后悔自己过得不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泛黄的车票,没有半分留恋,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两年前,我们刚毕业,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给你想要的未来。可你和你爸妈一起,选了更好的‘生活’,骂我穷酸,说我配不上你,我认了。这两年,我在里面想了很多——想我妈当初拿着你妈送的鞋垫,逢人就说未来儿媳贴心;想我爸走得早,我妈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却因为我入狱急火攻心,撒手人寰时,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更想我在雨里求你,你却坐着豪车,对我说‘你配不上我’的样子。”
“这些东西,”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围巾和车票,语气冷淡,“早就过期了。就像我们之间,早在你说出那句话的那天,就结束了。”
他抬手,轻轻推开了她递过来的东西。围巾和车票“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上,被风卷起,飘了几片到路边的泥水里。
苏晴浑身一颤,看着地上沾满泥水的车票,看着那条被遗弃的围巾,眼泪哭得更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那些承载着刚毕业时青涩温情的物件,和他们的感情一样,被她亲手玷污,再也拾不起来了。那些话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林默心里,也钉死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她终于看清,自己当初丢掉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醒悟来得太晚,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默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没有丝毫动容。他转过身,朝着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留恋,仿佛刚才跪在地上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仿佛那些刚毕业时的美好憧憬,从未存在过。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散了苏晴的哭声。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伸手想去捡那些沾满泥水的车票,却怎么也抓不住。心脏像被生生撕裂,疼得无法呼吸。她亲手推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终于懂得珍惜的好,再也不属于她了;那些刚毕业时的温暖印记,终究还是被她自己,彻底碾碎在了时光里。
林默最终回了老家——那个小县城,藏着他和苏晴年少时的影子,如今却只剩刺骨的寒意。
案底像一道洗不掉的烙印,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揣着皱巴巴的简历,跑遍了县城里所有招人的工厂、店铺、快递公司,可只要对方看到“有刑事犯罪记录”那栏,眼神立刻变了,要么找借口推脱,要么直接下逐客令。
“小林啊,不是我们不收你,”汽修店老板搓着手,语气为难,“我们这都是熟客生意,知道你有案底,谁还敢来?”
“抱歉,公司规定,有犯罪记录的一律不录用。”超市人事部的人头也不抬,把简历推了回来。
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踩着落日余晖回家,鞋底磨破了,脚后跟起了水泡,却连一份最低工资的活都找不到。家里的老房子漏雨,墙皮斑驳,母亲走后就没人打理,冷清得像座坟墓。他靠着母亲留下的一点积蓄和亲戚偶尔接济的零钱过活,顿顿都是咸菜配馒头,夜里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到天亮,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苏晴不知怎么找到了他的住处。第一次来的时候,林默正坐在门槛上抽烟,看见她的瞬间,脸色骤沉,像淬了冰:“你怎么来了?滚。”
苏晴攥着手里的保温桶,脸色苍白,却没走,声音轻轻的:“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
“谁要你的东西?”林默猛地站起身,把烟蒂狠狠踩在脚下,眼神里满是厌恶,“苏晴,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看到你就恶心。”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苏晴身上,她眼圈红了,却还是把保温桶放在门口:“里面是热汤和米饭,你趁热吃。我……我帮你扫扫院子。”
“不用你假好心!”林默一把拎起保温桶,狠狠砸在地上。瓷碗碎裂的声音刺耳,热汤溅了苏晴一裤腿,烫得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可她还是没走,默默捡起地上的碎片,拿起墙角的扫帚,一点点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和灰尘。
林默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冲过去夺过扫帚,扔在地上:“苏晴,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我不稀罕你的关心!你现在做这些给谁看?赎罪吗?晚了!”他的声音又冷又狠,“你再在这里碍眼,我就报警了!”
苏晴停下动作,转过身看着他,眼睛通红,却没哭,只是轻声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只想为你做点什么。你找工作不顺利,我……”
“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林默打断她,语气更凶,“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原谅你?就能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忘了我在牢里过的日子?苏晴,你真让人恶心,赶紧滚,别再来烦我!”
更新时间:2025-11-06 07: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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