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司的程序员,也是唯一的系统架构师。总裁为了省钱,让我一个人顶一个团队,还要求我无偿加班,优化系统。我笑着答应了,并在离职前,给系统做了最后一次“优化”。我走后第三天,前同事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公司系统每天早上八点自动崩溃,晚上六点自动恢... 花间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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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让我无偿加班我离职后公司瘫痪了,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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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公司的程序员,也是唯一的系统架构师。

总裁为了省钱,让我一个人顶一个团队,还要求我无偿加班,优化系统。

我笑着答应了,并在离职前,给系统做了最后一次“优化”。

我走后第三天,前同事哭着给我打电话。

说公司系统每天早上八点自动崩溃,晚上六点自动恢复,高薪请来的新团队束手无策,总裁在办公室都快跪下了。

01

会议室的空气凝滞得像一块固体胶。

惨白的灯光毫无生气地倾泻下来,照在陈东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

他清了清嗓子,肥硕的手掌在昂贵的红木会议桌上拍了拍。

“今天,要特别表扬一下我们的技术核心,林舟同志。”

我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一种虚伪的亲热。

我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显然很满意这种全场瞩目的效果,笑容扩大,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林舟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一个人,撑起了我们整个技术部,这就是我们公司需要的能者多劳的精神。”

我内心冷笑一声。

能者多劳。

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翻译过来不过是,找到一个好用的牲口,就往死里用。

果然,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马上,我们就要迎来新一轮的业务高峰期,这对我们的系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所以,我决定,由林舟牵头,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对系统底层架构的再次深度优化。”

他语气激昂,仿佛在授予我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耀。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是同事们投向我的、夹杂着同情与无奈的目光。

我扶了扶黑框眼镜,开口的声音清晰而平稳。

“陈总,优化底层架构是S级项目,工程量巨大。”

“我一个人,一个月的时间,做不到。”

“我需要人手。”

“至少,我需要一个独立的测试工程师和一个运维来配合。”

陈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油腻。

“小林啊,你要理解公司的难处。”

“现在经济下行,我们要严格控制成本,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人手暂时是加不了了。”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做出一个推心置腹的姿态。

“我相信你的能力。”

“你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吗?”

“这样,这个项目你辛苦一下,等项目成功上线,我私人给你包个大红包。”

又来了。

又是这套画大饼的说辞。

三年来,我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却从未见过一个红包的影子。

我的工资,在这座一线城市里,仅够温饱。

而我为公司创造的价值,却足以养活一个十人的技术团队。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算计和理所当然。

心里最后一点温热的期待,彻底凉了下去,结成了冰。

刽子手举起屠刀时,是不会在意砧板上的肉会不会疼的。

在他眼里,我不是核心员工,我只是一个性价比极高的工具。

既然是工具,自然就不需要情感,不需要休息,只需要不断运转,直到报废。

“好的,陈总。”

我开口了,脸上甚至还挤出一个温顺的微笑。

“我接受任务。”

陈东满意地笑了,仿佛一头喂饱了草料就准备挤奶的牛的农场主。

他重新靠回宽大的椅背,挥了挥手,宣布散会。

同事们陆续离开,有人经过我身边,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

我冲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一刻,我内心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原。

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平静地在心底,为这家公司,为陈东,敲响了倒计时的丧钟。

回到空无一人的技术部,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整个部门,只有我一个人。

系统架构师是我,后端开发是我,有时连前端的活也得我顶上。

我就是这家公司的“技术部”。

我打开电脑,开始进入没日没夜的加班地狱。

同事们下班时,会看到我的屏幕依旧亮着。

深夜保安巡逻时,会看到我的身影依旧在键盘上敲击。

他们都以为我在燃烧自己,照亮公司。

他们不知道,我正在冷静地、一条一条地梳理着我亲手编写的每一行代码。

梳理着我在这座数字王国里,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限。

在无数个深夜里,我吃着冰冷的盒饭,双眼因为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

但我脑子里的思路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找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我很久之前为了进行全链路压力测试而编写的一个底层模块。

它像一个隐藏的阀门,可以控制整个系统所有数据流的通断。

当时为了方便调试,我给它绑定了一个外部的个人密钥,作为最高优先级的开关。

后来系统上线,这个模块被我隐藏在层层封装之下,无人知晓。

现在,我把它重新找了出来。

我没有删除它。

我只是“优化”了它。

我巧妙地修改了它的触发机制。

不再需要我手动触发。

它将会根据一个外部时间服务器的信号,以及我个人服务器上一个密钥的状态,自动执行。

时间,定在每个工作日的早上八点。

结束时间,定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六点。

如果密钥状态是“激活”,系统安然无恙。

如果密钥状态是“吊销”,阀门关闭,整个系统的数据链路将会被瞬间掐断。

我将这个“优化”过后的版本,完美地融入了新的底层架构中。

然后,我将它部署上线。

最后,我花了一个小时,写了一份技术交接文档。

那份文档极其简略,尤其是在关于这个核心模块的部分。

我用最高级的术语和最晦涩的描述,一笔带过。

我相信,任何一个不曾亲手构建它的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看透其中的玄机。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骼都在发出疲惫的抗议。

但我看着屏幕上那行“部署成功”的绿色字样,精神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为你卖命,你视我如草芥。

现在,我要让你亲身体会一下。

这座你引以为傲的商业大厦,它的地基,究竟有多脆弱。

02

“优化”完成的第二天,我打印好了我的辞职信。

没有多余的话,就是一份标准模板。

我走进陈东那间宽敞到可以打羽毛球的办公室。

他正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悠闲地品着新到的明前龙井。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虚伪的金边。

我将那封信,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

“陈总,我要辞职。”

陈东端着茶杯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眼皮,看着我,眼神里先是意外,随即转为一种了然于心的不屑。

他大概以为,我这是在用离职作为筹码,威胁他加薪。

这套路,他在别的员工身上见得多了。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小林啊,坐。”

他假惺惺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没有坐。

我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

“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他开始了的表演。

“公司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马上就要迎来业务高峰,这个节骨眼上,我离不开你啊。”

他的语气沉痛,仿佛我的离去是对他个人的巨大背叛。

“我已经找好下家了。”

我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

“今天来,是跟您说一声,按照合同,我会在一个月后正式离开。这两天我会开始做工作交接。”

陈东脸上的虚伪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他那张肥胖的脸沉了下来,肌肉微微抽动。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小林。”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寒意。

“做人,不要太高估自己。”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我这家公司,也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试图钉进我的自尊里。

“我给你平台,给你机会,你才能有今天。”

“做人要懂得感恩。”

“别刚学会点东西,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想单飞。”

我听着这些陈词滥调,内心毫无波澜。

感恩?

我感恩你把我的价值压榨到极致,然后用一个“大红包”的空头支票来打发我吗?

我感恩你让我一个人干一个团队的活,拿着一个人的工资,还指责我不懂奉献吗?

我没有争辩。

跟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争论道德,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我会用最后的时间,做好交接工作的。”

我只是重复了一遍我的决定。

我的平静,似乎彻底激怒了他。

那是一种被底层员工冒犯了权威的恼怒。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

“好,很好。”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了内线。

“张经理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不到一分钟,人事经理张雪敲门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站在这里,又看到陈东铁青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陈总,您找我?”

“马上给我发布招聘信息。”

陈东的声音故意提得很高,每一个字都是说给我听的。

“招聘系统架构师,薪资就开……比林舟现在的,高出百分之五十!”

“我要让某些人看看,这个市场上,有能力的人多的是,公司不缺任何一个人!”

张雪的脸色变了变,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陈东的这一手,狠辣且极具侮辱性。

他就是要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一文不值,我随时可以用更高的价钱,找到比你更好的人。

我依然面无表情。

就像一个观众,在看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好的,陈总。”张雪低声应道。

“交接的事情,你和张经理对接吧。”

陈东冲我挥了挥手,像打发一只苍蝇。

“我这里很忙,就不送了。”

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里面传来他摔东西的声音。

下午,张雪私下找到了我。

她把我拉到茶水间,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林舟,你也太亏了。”

“陈东这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刽子手,你为公司卖了三年命,他竟然这么对你。”

“你那份交接文档我看了,也太简单了吧?很多核心的东西都没写,新来的人能看懂吗?”

我看着她,笑了笑。

那是我这几天来,发自内心的第一个笑容。

“放心吧,雪姐。”

“我写的,都是该写的。”

“至于他看不看得懂,那是他的能力问题,不是我的责任。”

张雪叹了口气,还是觉得我吃了大亏。

我没有再解释。

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最后两天,我把自己关在工位上,整理资料,归档代码。

技术部的其他同事,名义上是来跟我交接。

但他们拿着我那份天书般的文档,对着深奥如星海的代码,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他们提出的问题,都只在最表层的应用逻辑上。

无人触及那个被我精心“优化”过的底层核心。

我耐心地解答了他们所有的问题。

然后,将那份简略到极致的技术文档,正式交给了部门主管。

他如获至宝,却不知自己捧着的是一个定时炸弹的说明书。

而那把真正的钥匙,早已被我牢牢攥在手里。

03

离职手续办完的那天,是个周五。

我抱着一个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最后一次走出公司大门。

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夕阳下闪着光的高楼。

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将除了张雪之外,所有与工作相关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

微信群、钉钉、企业邮箱……

所有通向我过去的渠道,被我一一斩断。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着投入下一份工作。

我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我订了一张去海边的机票。

我需要一场彻底的放空。

需要让咸湿的海风,吹散积压在我心里三年的疲惫和阴霾。

与此同时,公司的齿轮依旧在飞速转动。

张雪成了我唯一的、安插在敌人内部的情报员。

通过她断断续续发来的微信,我拼凑出了公司在我离开后的景象。

陈东的效率很高。

我离开的第二天,那个顶着“海归硕士”、“前大厂资深架构师”等一堆光鲜履历的新人,就已经到岗了。

薪资果然比我高了百分之五十。

陈东亲自带着他在公司里巡视,意气风发,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轻松地完成了一次无足轻重的零件替换。

那个新架构师,看了我留下的代码和那份简略的文档。

张雪说,她听到他对陈东说:“这套架构太老了,很多设计理念都过时了,等我熟悉一下,就给他来一次彻底的重构。”

陈东听了,龙颜大悦。

他在新架构师面前,又一次贬低我。

“小林那个人,技术已经到瓶颈了,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公司要进步,就必须淘汰掉这种跟不上脚步的人。”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只是笑了笑。

我在海边的沙滩上,赤着脚,感受着浪花一遍遍冲刷我的脚背。

手机屏幕上,是张雪发来的信息。

“新来的那个好像不太行,今天开会,我听技术部的人说,他提的几个方案都被主管给否了,说是不切实际。”

“陈东的脸有点黑。”

我没有回复。

公司安然无恙地运行了两天。

周六,周日。

系统平稳,业务正常。

公司里开始有流言蜚语传开。

一些和我关系平平的同事,在背后议论我。

说我太冲动,太意气用事。

说陈东虽然刻薄,但给的平台毕竟不小。

说我放弃了这个“机会”,以后肯定会后悔。

这些话,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张雪气不过,把这些话都转述给了我。

我看着手机,海风吹动我的头发。

我能想象出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

也能想象出陈东此刻的得意洋洋。

他一定觉得,他再一次用钱证明了,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

他一定在周五的例会上,意气风发地宣布,公司在新架构师的带领下,即将迎来新的腾飞。

他一定以为,我,林舟,已经成为了一个被遗忘的、无足轻重的笑话。

我放下手机,看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一轮红日正在缓缓沉入海平面。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壮丽而沉默。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张雪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今天周日,一切正常。”

我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嗯。”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我发送了出去。

然后关掉手机,静静地等待着新的一周的来临。

等待着,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规律性的噩梦。

04

周一。

清晨的阳光刚刚刺破云层。

城市从沉睡中苏醒,无数打工人汇入奔流不息的钢铁洪流。

我还在海边小镇的民宿里,睡得正香。

手机被我调成了静音,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

我不需要闹钟。

因为我知道,好戏,会在八点整准时开演。

上午十点,我悠悠转醒。

拉开窗帘,阳光灿烂,海鸥在不远处鸣叫。

我冲了个澡,慢悠悠地出门吃了个早午饭。

直到中午十二点,我才打开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无数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提示,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大部分是陌生号码,我猜是公司那些被我拉黑的同事,换着手机在打。

其中,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

张雪。

我给她回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林舟!你终于回电话了!”

张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嘈杂和混乱。

我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大喊,有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还有女人尖锐的哭声。

那是一家公司陷入瘫痪时,才会有的末日交响曲。

“怎么了,雪姐?这么激动。”我明知故问,语气平静得像在问天气。

“怎么了?公司完蛋了!”

张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

“早上八点!就八点整!公司所有的业务系统,全部瞬间卡死!”

“后台的监控屏幕,一片爆红!跟火山喷发一样!”

“客服部的电话被打爆了!客户都在骂!销售完全下不了单!运营后台也登不上去,什么都更新不了!”

她一口气说完,大口地喘着气。

我能想象那个画面。

那一定很壮观。

“新来的那个架构师呢?”我慢条斯理地问。

“他?他带着他那个所谓的精英团队,到现在四个小时了,连问题的毛都没摸到!”

“他们检查了服务器,正常!”

“检查了网络,正常!”

“检查了数据库,也正常!”

“所有的硬件指标都绿得发亮,但系统就是死的!”

“代码日志里,什么有用的错误提示都没有!就像……就像系统突然自己决定罢工了一样!”

“陈东刚才冲进技术部,指着那个海归的鼻子骂,问他拿着比特斯拉还贵的薪水是干什么吃的!那个海归脸都绿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听着张雪的哭诉,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这幅画面,比我想象中还要精彩。

“就在所有人都快疯了的时候,”张-雪的声音突然顿住,然后拔高,带着一种见了鬼的惊恐,“下午六点!就六点整!系统……系统它自己好了!”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早上那场灾难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新架构师带着团队,加班加到半夜,把所有代码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说是‘偶发性网络波动’!”

张雪说到这里,哭声更大了。

“林舟,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网络波动。你跟我说实话,这是不是……”

我打断了她。

“雪姐。”

我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

“我已经离职了。”

“这家公司发生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我没有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把手机扔回床上,重新躺了下去。

前同事的哭诉,确实在我的心湖里,激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那是一种对自己亲手创造的东西,造成如此混乱的,极其轻微的愧疚感。

但这点涟漪,很快就被冰冷的理智彻底抚平。

我给过他们机会。

是他们自己,亲手把我的善意和忍耐,践踏得粉碎。

现在,只是到了他们该为自己的傲慢和刻薄,支付利息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陈东那张暴跳如雷的脸。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规律性的噩梦,刚刚拉开序幕。

05

第二天,周二。

早上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五秒。

技术部里,新来的海归架构师和他临时组建的团队,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囚犯,死死地盯着监控大屏。

陈东也站在他们身后,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服务器风扇的嗡鸣声,在放大所有人的焦虑。

当时钟上的数字,从07:59:59,跳到08:00:00的那一瞬间。

奇迹没有发生。

灾难,如期而至。

大屏幕上,原本代表着健康的绿色数据流,瞬间全部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

警报声尖锐地响起,撕破了办公室里最后的宁静。

“又……又来了!”一个年轻的程序员发出了绝望的呻吟。

海归架构师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偶发性网络波动”。

这是一场精准的、有规律的、针对性的定时攻击。

“查!给我查!就算把整个机房拆了,也要给我找出问题在哪!”

陈东的咆哮声,在整个楼层回荡。

这一次,海归团队终于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他们有了明确的方向。

他们通过层层排查,终于将问题的根源,锁定在了我最后一次提交的那个“优化”过的底层模块上。

他们发现,所有崩溃的系统,所有中断的数据流,最终都指向了这个模块。

它就像一个黑洞,在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吞噬掉整个系统。

然而,当他们试图分析这个模块的内部逻辑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段代码,用他们的话说,就像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咬合在一起的黑箱。

逻辑极其复杂,层层加密,环环相扣。

他们能看到它的存在,能确认是它引发了问题。

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它的运行机制。

更可怕的是,他们发现,任何试图修改、注释、甚至回滚这个模块版本的操作,都会立刻引发整个数据库的连锁崩溃。

就好像,这把锁,被设计成一旦遭遇暴力破解,就会立刻引爆整个军火库。

海归架构师的脸,从绿色变成了惨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接手的,不是一个“过时的老架构”,而是一个他完全无法掌控的、布满了陷阱的迷宫。

而迷宫的设计者,早已飘然远去。

陈东也终于感到了彻骨的恐慌。

他不是傻子。

规律性的崩溃、只有林舟动过的模块、无法破解的代码。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被那个他曾经视如草芥、随意拿捏的程序员,摆了一道。

他冲进自己办公室,抓起电话,犹豫了很久,最终拨给了人事经理张雪。

他的声音,还端着最后的、可笑的架子。

“张经理,你现在,立刻,联系一下林舟。”

“就说公司最近系统有点不稳定,可能是他离职前有些遗留问题没有交接清楚。”

“公司愿意‘请’他回来,担任技术顾问,薪资好商量。”

张雪把陈东的原话,一字不差地通过微信转告给了我。

我当时正坐在海边的一家咖啡馆里,吹着空调,喝着冰美式。

看着屏幕上那句“请他回来当技术顾问”,我差点笑出声。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用他那套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语气。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呼来喝去的下属吗?

我慢悠悠地打出几个字。

“我在国外度假,信号不好。”

点击发送。

然后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欣赏窗外的海景。

那一天,公司的内部通讯群里,彻底炸了锅。

人心惶惶。

销售们在群里哀嚎,说最大的客户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系统再不稳定,就立刻解约,并追究违约责任。

运营们说,竞争对手已经开始在各大平台发布软文,暗示我司技术不稳,趁机抢夺用户。

客服部的姑娘们,更是哭着说,她们已经被客户骂到精神衰弱。

雪片一样的投诉函和解约函,开始涌向公司的法务部。

张雪告诉我,下午的时候,她去给陈东送文件。

她亲眼看到,陈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第一次摔碎了他那个心爱的紫砂茶杯。

碎片,溅了一地。

就像他那颗傲慢的心。

06

陈东显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骨子里的自负,让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一个林舟的前同事不行,那就花大价钱,请一个外部的专家团队。

他通过关系,重金聘请了一个在业内小有名气的技术安全团队。

为首的专家,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派宗师风范。

他们一行人进驻公司,在会议室里听完陈东和那个海归架构师的哭诉后,专家负责人推了推眼镜,夸下海口。

“陈总放心。”

“根据我们的经验,这应该是一种新型的逻辑炸弹。”

“手法虽然巧妙,但万变不离其宗。”

“给我们三天时间,保证解决问题。”

陈东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专家团队千恩万谢,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专家团队立刻投入了工作。

他们带来了各种我叫得上或叫不上名字的高级诊断工具和分析软件。

整个技术部,成了他们的临时作战指挥室。

第一天。

他们在海量的代码中,抽丝剥茧,终于找到了一个他们认为可疑的、被伪装成系统日志同步的定时任务。

专家负责人当机立断,下令强制停止这个任务。

结果,命令执行的瞬间,整个公司的数据库索引,瞬间发生了大规模错乱。

无数的数据变成了无法读取的乱码。

公司的损失,进一步扩大。

他们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勉强将数据库恢复到出错前的状态。

专家团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表情。

第二天。

他们改变了策略。

既然无法拆除炸弹,那就绕过它。

他们试图搭建一个备用的旁路系统,绕开我留下的那个核心模块,直接与数据源连接。

他们忙活了一整天,却绝望地发现。

我当初在设计整个架构时,为了所谓的“高内聚、低耦合”,已经将所有的数据接口、所有的业务逻辑,都封装在了那个核心模块内部。

那个模块,不是一个可以绕过的收费站。

它是整条高速公路唯一的地基。

想要绕过它,就等于要从零开始,重新修建一条高速公路。

这根本不是几天,甚至几个月能完成的工作。

海归架构师看着专家团队的脸色,比他自己前几天还要难看,心里竟然升起一丝病态的快感。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无能。

是那个叫林舟的家伙,他根本就不是人。

第三天。

专家团队的负责人,主动找到了陈东。

他没有了来时的意气风发,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表情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颓败。

“陈总,我们……尽力了。”

他艰难地开口。

“这个模块的设计,极其诡异,完全不符合常规的编程逻辑。”

“它就像……就像一把构造极其精密的锁,而且是一把认知锁。”

“写这把锁的人,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预判了所有暴力破解的可能,并设置了反制措施。”

“任何强行破解的尝试,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毁掉整个系统。”

他顿了顿,看着面如死灰的陈东,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我们一致建议,解铃还须系铃人。”

“最好,还是把那个‘写锁’的人,请回来。”

陈东沉默地坐在老板椅上。

他支付了专家团队一笔高昂到让他心在滴血的咨询费。

却只得到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也最不想面对的答案。

这几天,公司的股价因为业务停滞的消息,已经开始出现不正常的下跌。

那个扬言要解约的最大客户,也正式发来了律师函,宣布暂停所有合作,并保留索赔的权利。

内忧外患。

我收到了张雪的微信。

“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看到陈东,他两鬓的头发,好像都白了。”

“才几天功夫,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中一片平静。

可怜吗?

一点也不。

这是他应得的。

这是他为自己的傲慢与刻薄,必须支付的代价。

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而他,就是引发这场雪崩的那个人。

07

陈东终于撑不住了。

在又一个被系统崩溃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下午,他亲自拨通了我的电话。

那个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打的号码。

电话接通时,我正在海边钓鱼。

鱼竿稳稳地架在礁石上,海风吹拂,惬意得很。

“喂。”我懒洋洋地开口。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林舟,是不是你。”

这不是一个问句。

这是一个带着愤怒、不甘和一丝恐惧的肯定句。

他依然端着他那可笑的总裁架子,试图用质问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

“陈总,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程序员,离职前已经做好了所有交接工作。”

“我做的所有优化,都是为了让系统运行得更稳定,更高效。”

“或许……是新来的团队技术不太行,不太熟悉我的代码风格吧。”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柔软的刀子,精准地戳在他的痛处。

电话那头,他的呼吸声更重了。

我能想象他此刻正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却又发作不得。

他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终于泄了气。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林舟……算我求你。”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颤抖。

“公司……公司是我一手带大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这么毁了。”

孩子?

听到这个词,我心底的讥讽几乎要溢出喉咙。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总,你这话说的。”

“那这家公司,不也是我们这些员工,一个一个通宵,一个一个项目,用命熬出来的吗?”

“它也是我们的心血,你什么时候心疼过我们?”

“你让我们无偿加班的时候,心疼过吗?”

“你为了省成本,让我一个人顶一个团队的时候,心疼过吗?”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说我一文不值,可以随时被替代的时候,你心疼过吗?”

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把这些年所有积压的怨气,所有被压抑的愤怒,都化作了这几句平静的质问。

他语塞了。

他那套虚伪的说辞,在我赤裸裸的现实面前,被撕得粉碎。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颓败和无力。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来?”

他终于,彻底放下了他那高贵的姿态。

我听着他这句近乎哀求的话,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感。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

时候,到了。

“我累了。”

我说。

“想休息。”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收起鱼竿,看着平静的海面。

鱼一条没钓到。

但今天,我钓到了一条大鱼。

一条曾经以为自己是海洋霸主,如今却搁浅在沙滩上,连呼吸都困难的大鱼。

陈东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他猛地将手机狠狠地砸向对面的墙壁。

昂贵的手机在撞击下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就像他此刻崩溃的内心。

他让财务紧急核算了一下。

从系统崩溃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

公司的直接经济损失,加上客户流失带来的间接损失,已经超过了整个技术部过去一整年的薪资总和。

他用最高的成本,学到了最惨痛的一课。

那一刻,这个永远自信、永远认为自己正确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一种钻心刺骨的后悔。

08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

对于陈东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对于整个公司来说,这无异于一场凌迟。

规律性的瘫痪,像一个精准的刽子手,每天准时降临,收割着公司仅剩的生命力。

公司的状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恶化。

那个海归架构师和他拼凑起来的团队,在经历了无数次尝试和失败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巨大的压力,和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让他们看不到留在这里的任何意义。

离职潮,从技术部开始了。

先是那个海归,他提交了辞呈,理由是“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他走得没有丝毫留恋,仿佛是在逃离一个被诅咒的地方。

紧接着,技术部仅剩的几个老员工,也陆续递交了辞职信。

多米诺骨牌,倒下了第一块。

销售团队,因为连续两周没有任何系统支持,业务完全停滞。

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接听客户的投诉电话,和处理堆积如山的解约合同。

军心涣散,人心浮动。

竞争对手趁此机会,疯狂地挖人、抢客户。

公司的市场份额,被迅速蚕食。

张雪告诉我,现在公司里,每天除了客服部和法务部忙得焦头烂额,其他部门基本都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

大家上班就是坐在工位上发呆,或者偷偷地更新简历。

整栋写字楼里,都弥漫着一股末日来临前的死气沉沉。

陈东,彻底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紧急召集了股东开会,试图稳定军心。

但等来的,却是股东们集体的愤怒问责。

他们拍着桌子,质问他为什么会把公司搞成这个样子。

他们要求他,立刻,不惜一切代价解决问题。

否则,他们就要集体撤资,让他一个人玩完。

陈东甚至想过报警。

他咨询了公司的法律顾问。

律师听完他的描述,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答复。

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林舟在系统里植入了恶意代码。

林舟所有的操作,名义上都是“系统优化”。

如果报警,警方介入调查,很可能会顺藤摸瓜,查出公司长期违反劳动法、拖欠员工加班费等一系列问题。

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得不偿失。

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走投无路。

众叛亲离。

这个曾经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终于被他自己的游戏,逼入了绝境。

在一个深夜,他一个人枯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颤抖着手,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再次拨通了我的电话。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亮起。

我知道,这场漫长的对峙,终于要进入最后的环节了。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看着这座由我亲手参与建造的大厦,从内部开始腐朽、瓦解。

心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我在等待。

等待他彻底放下所有尊严和傲慢的那一刻。

等待收网的最佳时机。

09

电话接通了。

这一次,那头没有沉默。

传来的是一个男人极度疲惫、沙哑到几乎失真的声音。

“林舟。”

他叫着我的名字,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不再有任何废话,没有任何试探,也没有任何伪装。

他直接亮出了最后的底牌。

那是一张写满了“投降”的白旗。

“开个价吧。”

他说。

这三个字,是他作为一个商人,最后的本能。

他依然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被明码标价。

包括尊严,包括伤害,也包括我的原谅。

我笑了。

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总。”

“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吗?”

我的反问,像一把锥子,刺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

是的,如果只是为了钱,我当初就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如果只是为了钱,我也不会布下这么一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局。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

“你当初不是说,公司离了谁都一样转吗?”

“现在……转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我能听到,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紊乱。

那是一种极度羞辱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信条,如今,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变成了对他最恶毒的讽刺。

许久。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句几乎是在用恳求语气说出的话。

“我错了,林舟。”

“我真的错了。”

“我当初……不该那么说,不该那么对你。”

“求你……回来帮帮公司。”

“求你了。”

我错了。

求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从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陈东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终于,彻底地,跪下了。

不是跪在办公室的地板上。

而是在电话这头,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复杂的波澜。

那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一种漫长的压抑得到彻底释放后的空虚。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曾经掌控着几百人命运的总裁,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向我低声下气地哀求。

我没有立刻答应他。

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让我想想。”

然后,我再次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已经完完全全地,掌握在了我的手里。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张雪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说,她刚才加班整理东西,路过总裁办公室,门没关紧。

她看到,陈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肩膀在不停地耸动。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压抑着,呜咽着。

我看着那条信息,删除了它。

收网的时候,到了。

10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等陈东的电话。

我主动联系了他。

电话接通时,他那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紧张。

“林舟,你……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的声音平静而冷硬,“我的条件,你听清楚。”

“第一。”

“以技术咨询费的名义,支付给我一笔钱。”

“金额,等于公司过去三年,拖欠我和所有技术部同事的加班费、项目奖金的总和,再乘以二。”

“一分都不能少。”

电话那头,陈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这笔钱,绝对是一个让他肉痛到极点的数字。

但我不在乎。

这是他欠我们的,现在,只是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第二。”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

“你,陈东,必须召开公司全体员工大会。”

“在大会上,公开向所有被你压榨过、被你用‘奋斗’和‘梦想’当成免费劳动力的员工,正式道歉。”

“并且,你要当众承诺,公司未来将严格遵守劳动法,所有加班必须支付加班费,保障员工的一切合法权益。”

如果说第一个条件是让他割肉,那第二个条件,就是诛心。

我要的,不只是钱。

我还要他为他的傲慢,付出尊严的代价。

我要他亲手打碎自己建立起来的威权,向他曾经鄙视的“螺丝钉”们,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第三。”

“所有近期提出离职的员工,必须在今天之内,结清他们所有的薪水和法定的经济补偿金。”

“我需要看到所有人的转账记录。”

这是为了张雪,也是为了那些曾经和我一样,敢怒不敢言的同事们。

我一个人拿钱走人,那不叫胜利,那叫自私。

我要带着所有人的尊严,一起离开这个地狱。

三个条件说完,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

我能想象出陈东此刻的表情。

震惊、愤怒、屈辱……

尤其是第二条,让他当众道歉,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犹豫了。

他的天平,在他那可怜的总裁尊严和公司的存亡之间,剧烈地摇摆。

我不想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我淡淡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陈总,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考虑。”

“明天早上八点。”

“系统,还是会准时崩溃的。”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仿佛能听到他天平轰然倒塌的声音。

就在这时,张雪给我发来一条紧急信息。

公司最大的那个客户,刚刚发来了最后通牒。

他们已经启动了法律程序,索赔金额高达八位数。

如果明天系统还不能恢复,他们将立刻向法院申请冻结公司的所有账户。

我看着这条信息,笑了。

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都在我这边。

陈东,你没有选择了。

11

陈东最终还是答应了我所有的条件。

在公司彻底毁灭的恐惧面前,他那点可怜的尊严,一文不值。

效率出奇地高。

上午,一笔巨大的款项,以“技术咨询费”的名义,打到了我的个人账户上。

数字和我计算的分毫不差。

下午,公司召开了紧急的全体员工大会。

地点就在公司最大的会议厅。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我还是那身格子衬衫,牛仔裤,戴着黑框眼镜。

和一个月前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但当我踏入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不再有同情、议论、或者幸灾乐祸。

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是好奇,甚至是一丝恐惧。

我径直走向会议厅。

陈东站在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几天不见,他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我走进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下,平静地看着他。

整个会议厅鸦雀无声。

陈东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话筒。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对着所有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员工,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那封我让他准备的道歉信。

“我,陈东,作为公司的创始人、总裁,今天,在这里,向大家,致以最深刻的歉意……”

“我承认,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错误地将‘奋斗’作为压榨员工的借口……”

“我承认,我忽视了大家的合法权益,拖欠了本应属于你们的报酬……”

“我为我的傲慢、我的刻薄、我的自负,向每一位受到伤害的员工,真诚地道歉。”

“对不起!”

他念完最后三个字,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依旧一片死寂。

但很多人,眼眶都红了。

道歉结束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站起身,没有看陈东一眼,径直走向了服务器机房。

那里曾经是我的战场,我的王国。

我熟练地推开门,里面冰冷的空气和熟悉的嗡鸣声,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亲切。

我没有碰公司的任何一台设备。

我只是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网线。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

周围的人,包括那个已经辞职但被陈东叫回来看热闹的海归,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我到底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操作。

他们以为,我会写出一段惊世骇俗的复杂代码,来解除那个“诅咒”。

然而,他们失望了。

我只是打开了一个黑色的命令行窗口,登录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属于我个人的远程服务器。

然后,我输入了一行极其简单的命令。

将一个密钥文件的状态,从“Revoked”(吊销),修改为了“Active”(激活)。

敲下回车。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我合上电脑,走出机房。

我对站在门口、一脸紧张的陈东,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了。”

话音刚落,技术部主管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脸上瞬间露出了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恢复了!恢复了!后台所有的警报,瞬间全部消失了!”

“系统……系统恢复正常了!”

整个公司,在经历了两周的死寂后,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

只有我,像一个局外人,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用两周的瘫痪,和五分钟的修复,给陈东,也给所有人,上了一堂价值千万的课。

技术,是有价的。

尊严,是无价的。

12

我没有在公司多待一秒钟。

问题解决后,我背上我的双肩包,转身就走。

陈东追了出来,脸上堆着极度谄媚和讨好的笑容。

“林舟,林大师!别急着走啊,我已经在酒店订好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

“你看,公司现在离不开你,要不……我们再谈谈续约的事?薪资、期权,你随便开!”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前后反差巨大的嘴脸,我只觉得恶心。

“不必了。”

我冷冷地拒绝。

“我怕消化不良。”

说完,我不再理他,大步走向电梯。

张雪和几个关系好的老同事,追出来送我。

“林舟,太谢谢你了!”

“你今天太帅了!”

“你帮我们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真心实意地向我道谢,眼里闪着光。

我笑了笑,对他们说:

“尊重,从来不是别人施舍的。”

“是靠我们自己,争取来的。”

说完,我走进电TA,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几天后。

我在业内,一战成名。

“一行代码搞垮一家公司,五分钟修复狂赚八位数”的事迹,被添油加醋地传成了各种版本。

我成了程序员圈子里的一个都市传奇。

几家国内顶尖的科技公司,几乎同时向我抛来了橄榄枝。

他们开出的薪资待遇、职位和股权激励,都充满了十足的诚意。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反复强调,他们拥有业内最健康、最尊重技术的企业文化。

我最终选择了一家以技术为驱动,氛围开放自由的公司。

入职那天,人力资源总监亲自带着我参观公司。

他带我来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这座城市繁华璀璨的夜景。

我听说了陈东那家公司的后续。

虽然在我的“帮助”下,公司侥幸存活了下来。

但声誉一落千丈,核心客户和人才大量流失,元气大伤,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规模。

听说,陈东经此一役,管理风格大变,再也不敢轻视任何一个员工,甚至开始主动关心起员工的心理健康。

他学会了尊重。

只是这学费,未免太昂贵了一些。

我站在新公司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过往的一切,如云烟消散。

我的职业生涯,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开启了全新的篇章。

一个充满尊重,也充满无限可能的,新的开始。

更新时间:2025-11-06 08: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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